第二日下午,兄妹倆就雇了騾車回去了。
到家裏,方家的人也都叫了來。
兩人拿出一樣樣禮物分送給眾人。
柳氏拿著一塊銀條紗,愛不釋手,笑道,“我大把年紀了,沒想到還能穿這麼好的料子,真有些糟蹋。”
“大妹子一朵花似的,怎麼穿怎麼好看,這兩孩子真的會挑。”楊氏拿了霞樣紗給方茹上下比劃,“做了裙子肯定美的不得了。”
“就是破費了,眼下你們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咋買這麼多東西,”柳氏道,“我都看著心疼。”
“難得去一趟,總不能空手回來,也讓大家夥兒高興高興。”顧明瑞笑道,“反正錢還能掙,怕啥呢。”
楊氏這才想起來,“倒忘了說了,前日華二公子來過了,說沈家那人貪吃,尤其喜歡吃餛飩。華二公子說要能討得他歡心,租金一定能降下來。”
唐達搖頭道,“那鋪子主人是古怪,我也聽人說了,之前他不是把鋪麵租給人家開飯館的麼,就是覺得人家做得好,指不定也讓煮餛飩吃了才過關的。春芽這是做點心的,他不愛吃,這便故意抬高價不給了,真是怪人!”
顧明瑞聽了皺起眉,擔心得看著顧春芽,“怎麼要吃餛飩呢,你可會做?”
“餛飩也是麵食,我當然會做。”顧春芽道,“你們放心好了,我準會叫他同意的。”
看她自信滿滿,眾人也便相信了。
方家的人走了,顧春芽又拿出兩塊布料,四份棋譜交給顧應全。
“還買了這個,你倒是有心。”顧應全摸摸顧春芽的腦袋,“還別說,我真不知道送爹啥東西,還在生我的氣呢。”
他們去一趟蘇縣用了好幾天的時間,那邊肯定也曉得,若是不買禮物的話,二老那裏說不過去,加上顧應全上回得罪了顧老爺子,是該要哄哄的。
不管怎麼樣,禮節還得做到位,才能不給人抓到把柄。
楊氏讚許的看了顧春芽一眼。
大兒子這脾氣,他肯定不會買,定是小女兒做主的。
為人小輩,有時候也隻能忍耐一下。
顧應全拿了東西便送去二老那裏了。
顧老爺子得了心愛的棋譜,徐氏得了布料,臉麵上自然好看了一些。
在家休息了一日,顧春芽第二天一大早就拉著顧明瑞去集市,親自挑選了一隻老母雞,半斤河蝦,還切了一斤後豬腿肉,下午又到元河裏掉一條半大不小的青魚上來。
一切準備就緒後,她便去找華流芳。
上回華流芳來,留了地址,現在住在小陽街後段一處獨立小院裏。
“我東西都買好了,流芳哥,請你給沈家大叔帶個話,中午過來吃一碗餛飩。”她問,“還是要我親自送上門?”
“哪有這麼誇張,他會來的。”華流芳笑道,“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很可口,我現在就去同他講。”
顧春芽回來便把老母雞放灶上燉,又開始做餛飩皮。
這手工製作餛飩皮是很難的,要做得薄又不輕易破,需要十分的功夫,不過這對於她來說,乃是拿手好戲,因為這種基本功,每一個麵點師都要會做的。
做好餛飩皮,後麵便是調餡兒。
今日她要包的餛飩是江南的特產三鮮餛飩,餡兒由豬肉,青魚肉,蝦仁所成,前兩者切碎,蝦仁切半,再與雞蛋,黃酒,鹽,清水,攪拌均勻成團。
等到沈慶章來的時候,她已經包好了一大竹扁的餛飩。
光看餛飩的樣子,都很秀氣。
沈慶章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同他們見過之後,慢吞吞坐下來,像是真的來館子吃飯的食客。
顧明瑞難免有些怨氣,“當他的鋪麵是金的呢,哪個都要,大不了咱不租。”
“不妨事,不過是做碗餛飩,一碗餛飩要是能讓租金每年降價幾兩,也值了。”顧春芽倒無所謂。
她盛上一碗濃香的雞湯,放些豬肉,青蒜末,再把將將熟透的餛飩倒入雞湯裏麵,端給沈慶章。
稍許黃黃的雞油漂浮在湯麵上,青蒜鮮豔,沈慶章聞一下,都覺得要流口水。
他迫不及待就夾了一隻餛飩吃了。
皮子軟而滑爽,餡兒清美鮮嫩,真是好吃的無法言說。
顧春芽也不問他,又舀了一碗給華流芳,笑道,“流芳哥,你也吃罷,我包了好些呢。”
華流芳並不客氣,坐下來品嚐。
顧春芽又給家裏人也盛了。
個個都連呼好吃。
唯有沈慶章一聲不吭。
等到最後一隻餛飩進入肚子,他端起來把雞湯喝了個精光,才同顧春芽說道,“怎麼不開個餛飩館?明兒來我家把租約寫了,一年二十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