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日子過得極為鬆弛。
皇帝駕崩,路上的行人一下子驟減,自然客人也少了,就算他們再是禦廚的弟子,也起不了什麼作用。
顧春芽的點心鋪也一樣冷清。
眾人都知道特殊時刻,低調行事,所以這一年的春節是最不熱鬧的春節,沒有哪一家敢放鞭炮慶祝,大年過得比平日裏還不如。
不過人倒是輕鬆了,****睡到日上三竿,下午聚在一起閑聊,過得好似冬季農村裏的生活一般。
顧應全夫婦抽空回了一趟鎮上送年禮,回來的時候說顧應華一家已經正式分家了,顧老爺子十分的憂心,以至於病倒不起。
他們故而推遲了幾天,等到顧老爺子好了才回來。
徐氏這次也沒有再厚著臉皮要錢,不過楊氏還是叫顧應全留了三十兩銀子下來,算是盡一下孝道。
聽說顧春竹也定了人家,李氏千挑萬選的, 終於找到了一個比較有才學的秀才,就是人長得很醜。
楊氏說起來的時候,就跟見到鬼一樣。
看來醜的還有點慘絕人寰。
到不知顧春竹肯不肯?
她可不比顧夏荷,樣樣都依著李氏,這姑娘的彪悍,顧春芽還是頂佩服的,絕對不是一個包子。
幾人說了會兒,顧春芽便去顧明益那裏了。
她最近也開始著手著書了。
隻要顧明益不上學,她就會讓他用小楷寫上幾頁,再畫些插圖在旁邊,日子算是過得有滋有味。
不過她心裏其實很擔心王清,因為王清是去服侍皇帝的,皇帝如今死了,也不知他會不會受牽連,可惜她也沒個人好去打聽,真是束手無策。
方茹一會兒端了一碟花生糖來,笑著道,“還在寫那?給我瞧瞧。”一邊就拿起來看,驚呼一聲道“喲,還有圖啊!”
“是啊,明益畫的怎麼樣?”顧春芽問。
“不錯,我都看得懂,別說他們本來就會的。”方茹放下來,“這樣子果然方便多了,表弟也能多學幾樣東西。”
“我也是覺得這樣好,以後再收弟子,就把這本書給他們看,省了我好多口水呢。”
方茹點點頭,“是啊,你也有時間好去嫁人。”
說到嫁人,顧春芽就不出聲了。
現在家裏最關注的不是賺錢,錢是足夠用了,最關心的是她的婚事,這年一過,十七歲的姑娘可算大齡了,楊氏又再度著急起來。
“剛才娘還去問幾個大嬸呢,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結果人家大嬸不樂意了,說那麼多提親的,非看不上,哪裏還有多少任咱們挑,娘也氣了,虎著臉跑回來。”
顧春芽揉了揉額頭,實在無話可說。
要她降低標準,那是辦不到的,反正她也不覺得自己年紀大,十七不行就十八唄,總不能因為家裏人,就隨便嫁了罷?
“對了,上次你不是說縣令的兒子麼,我知道是哪個姑娘。”方茹道,“也是聽那些嬸子說的,原來咱們這條街還住了隴城知府的女兒,姓林,那張公子就是看中她,總是送東西去。”她想著搖搖頭,“她們還拿這事兒說娘,問她該不會也是想找個縣令的兒子。”
張行滿看上的是林小姐?
顧春芽想起來,那日不就遇上了林小姐了麼,沒想到她也是住在這條街上的!
不過她也沒告訴方茹,這林小姐跟她之前的那點小嫌隙,別的人也不清楚。
如此過了一兩個月之後,先帝下葬,新皇登基,各個地方上又恢複了熱鬧,在這個月的十六日,孫沛迎娶梁小蘭。
顧應全夫婦充當孫沛的長輩,梁家也無多少親戚,總共來了十幾個人,孫沛又寡言少語的,在蘇縣也沒結交到什麼朋友,便隻在清源酒樓擺了兩桌。
成親後,孫沛便跟梁小蘭住在另外的小院裏了,龐元濟一個人一個院子,所幸梁小蘭是個勤快熱情的人,不止自家住的地方打理的幹淨整潔,又知道他們師兄弟幾個感情好,常常也叫龐元濟過來吃飯,或者給他洗洗被單什麼的,儼然是個合格的師嫂。
為此,龐元濟在顧春芽麵前經常誇她,說孫沛的運氣還是好的。
顧春芽忍不住揶揄他,是不是羨慕了。
龐元濟卻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表明要學他們的師父王清,當個自在人,多收幾個貼心的弟子。
也不知他這話是不是真心的,但龐元濟確實在教導徒弟方麵十分的認真,他的徒弟錢信是在陸采石的兩個徒弟後麵收的,手藝卻已經有趕超那二人的趨勢。
難保他的心思都用在這方麵了,但也是好事,王清的廚藝本來就需要更多優秀的人來傳承下去,弟子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