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新年,是在梁國的都城華京城度過的。
過得十分的熱鬧,除了他們家,邱直家,三位師兄連帶家屬也一起來了,還有王清,衛大夫,傅琅,方景等人,可說是這幾年最為人多的一次,他們在家中擺了三桌的年夜飯。
可楊氏在之後卻顯得有些鬱鬱寡歡。
主要京城離桐平鎮太遠了,她的父親,她的女兒,外孫,妹妹全在那麼遠的地方,以後要見一麵不容易。
眾人免不了安慰她,說以後等生意好了,一定會把他們接過來。
過了幾日,楊氏便又開始嘮叨顧春芽,叫她早些定好日子,她也再次開始準備嫁妝了。
顧春芽拿了本黃曆挑來挑去,也不知選哪一日好。
龐元濟找了來,悄聲道,“你陪我去走一趟,有空沒?”
她抬起頭,見他神神秘秘的,奇怪道,“去哪兒?”
“我家。”
她頓時想起那日王清說的話。
龐元濟好似是跟他的父親有些矛盾,看來他如今想通了,想回去見他父親了!
“好。”她答應了。
龐元濟很高興,率先領路。
兩人走了會兒,顧春芽發現竟然來了泰安街。
她好歹也在京城住了一段時間了,知道泰安街多數都是官宦的府邸,而且能住在這兒的,官職都不小,難道龐元濟的父親竟是個大官嗎?
龐元濟也不知在想什麼,在她前麵差點就摔了一跤。
顧春芽剛想問。
他卻轉身往回走了,“算了,不去了。”
“啊?”她無語,“來都來了,你又不去了?”
“不去了,不去了!”他心煩意亂的揮著手。
顧春芽拉住他,“上回師父說的,你不是聽進去了麼,既然早晚都要見,何不就今日見了,下次我可不想再陪你來,你反反複複的,耍弄人那?”
“我豈會耍弄你,就是……”龐元濟撓撓頭,“不知怎麼的,就是不想去。”
顧春芽認真的問他,“你離開家幾年了?”
“八年。”
居然這麼長的時間……
顧春芽皺眉道,“那你想過你父親沒有?你母親呢?”
“母親在我三歲那年就去世了。”龐元濟歎一聲,“要是母親還在,我豈會出走?父親?哼,他平常哪裏有空管我,他忙得很呢!我也不想想到他,他兒子也多,不差我一個!”
怎麼聽著都是慪氣的意思,顧春芽道,“可師父希望你見一見你父親,你現在也不是一個小孩子了,這樣一走了之算什麼呢?他好歹是你父親,到底生了你,你如今是生是死他也不知道,你真那麼硬氣,就該回去同他講一聲,說你不想把他當父親,以後再也不用見麵了,而不是這副不屑一顧,實則是個懦夫的樣子!”
龐元濟紅了臉,“師妹,你怎麼這麼說我啊!”
“怎麼,我說錯了不成?”她挑眉。
龐元濟撇了下嘴,很不服氣,可也沒有反駁。
顧春芽也不再說話,立在原地等他。
好一會兒,他終於說話了,無奈道,“走罷,走罷。”
顧春芽便又跟他往前走了。
龐府在泰安街的中段,紅漆大門麵前蹲著兩隻大石獅子,極為威風,門此時關著,黃銅色的大圓環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龐元濟駐足片刻,方才伸手去扣了一下門。
門開了,一個中年漢子探出頭來,問道,“誰啊?”
龐元濟離開家裏九年,那些下人自然早就不認識他了,所以語氣也是極為怠慢。
顧春芽道,“你們老爺在不在家?”
“你們是什麼人,又有什麼事?”中年漢子卻是不答,隻反問他們。
“這是你們家少爺,八年前離家出走的少爺,你進去通報一聲。”
中年漢子一頭霧水,“什麼八年前的少爺?你們……”
他沒說完,一個老頭出來了,上上下下打量龐元濟兩眼,驚訝道,“你是大少……”
“成叔,你怎麼在看門?”誰料到,龐元濟卻跳起來,“那會兒都讓你去管花木買辦了,怎麼又跑來看門了?”
張成一聽這話,頓時老淚橫流,撲上去抱住龐元濟的腿道,“大少爺,你總算回來了啊!你這些年到底去哪兒了啊,可把老爺擔心的,隻當你出事了呢,哎喲……瞧我還說這些幹啥,我這就去跟老爺通報。”他蹬蹬蹬的跑了。
中年漢子是新來的,一臉茫然,但也知道龐元濟應是身份尊貴的,當下忙請他們進來。
不到一會兒,張成就領著龐老爺過來了。
龐老爺長得高高瘦瘦,五官與龐元濟甚為相像,他跑過來,看了龐元濟一眼,就認出來他是自己的大兒子,伸手就抱了上去,哭道,“兒啊,你真的回來了,為父找你找的好苦啊!你既然沒有事,怎麼也不知道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