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生活的好似忙碌又充實,可每到夜晚,顧春芽躺在床上,再累也不能馬上入睡。
自他離開,已經快要兩個月了,離婚期越來越近,別說楊氏坐立不安,她也是一樣。
最近,她常常回想起他在身邊的日子。
原來,一個人,隻有當他走了,才知道那個人對於自己的意義。
她終於明白,傅琅那日為何會如此生氣。
她想起來,有好多次,她欠了對他表達真正的謝意。
就是他舍命救起她,她也不曾真的對他敞開心扉,對他說出情真意切的言辭。
也許,他的改變,是太順從了。
順從到她都不太察覺,他對自己的付出,隻把這一切都當成理所當然。
所以,當傅琅說他不願當官,即便她是感動的,她也沒有好好的去理解這些話背後真正的含義。
她把他看得太輕了!
隻以為自己願意嫁給他,就是對他最好的回答。
可是,傅琅要的不過是她愛他。
怎麼,她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有想過?
不,她從來也沒有真的去想。
顧春芽坐起身,看著窗外淡淡的月光,微微歎了口氣。
假如他真的不再回來,她也真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第二日,迎接她的,卻是顧冬兒的笑臉。
在桐平鎮的親人收到她要成親的消息,當日,楊穀祥,楊桃花,顧冬兒跋涉千裏,就往京城來了。
顧冬兒給她看她親手繡的嫁衣,笑著道,“早就做好了,就隻等著你嫁人呢,這回總算如願。”她把衣服打開來,紅豔豔的色彩滿溢著滿滿的幸福,“快試試大小,要是哪裏不合適,我還有時間改一改呢。”
可是,新郎都不在,怎麼成親呢?
顧春芽懨懨的問,“欣兒沒帶來呀?”
“太遠了,相公也沒空來,要看著鋪子,欣兒暫時住在小姨家,慧心對他可好呢,我也沒啥不放心的。”
王慧心是鍾英的媳婦,聽起來人果然很好。
顧春芽把嫁衣在身上比了比,展顏笑道,“真的好漂亮,謝謝姐了。”
顧冬兒道,“謝啥啊,你離得那麼遠,我隻能為你做這個。”
顧春芽一陣心酸,暗地裏一握拳,還是要好好做生意啊,等錢賺到了,立馬就讓顧冬兒一家都搬來京城裏發展。
那邊楊氏卻苦著個臉。
楊穀祥,楊挑花是張著嘴巴直發愣。
明明說了顧春芽成親的,結果他們來了,才知道新郎還不知道在哪兒。
“哎喲,怎麼會這樣的!”楊穀祥氣道,“這也太不像話了罷,他們家長輩……哦,那個衛大夫怎麼說,也不知道他侄子在哪裏?”
衛大夫現在也氣惱的很,隻以為傅琅已經變好了,誰知道還來這一出,他都覺得沒有臉再麵對他們顧家的人。
而對於顧家的人來說,衛大夫不止是親家,還是救命恩人,他們哪裏好去質問衛大夫呢?
簡直是氣都沒有地方出。
後來顧冬兒也聽說了,一時難過無比,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顧春芽。
時間一天天過去。
顧春芽這日忍不住去了傅琅的家。
衛大夫不在,雖然他很低調,可名氣不知道怎麼還是傳出去了,時常有人請他去看病,衛大夫又是樂於助人的,幾乎都不拒絕。
王昌平請她進來。
看著陌生的宅院,她才驚覺,自從第一次來這裏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來過了,每回都是傅琅去見她,她卻從來沒有主動來這裏看他一眼。
她的心情一下子沉重無比。
王昌平給她倒了茶喝。
她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想起當日傅琅指著問,這裏擺石凳石桌可好?
她下意識的往別的房間走去。
傅琅的書房裏,靠著西邊果然擺著一張美人榻,窗戶罩著淡綠色的竹影紗,是她說過的顏色,門簾是五顏六色的珠子串的,她說,有風吹過來的時候,真的很好聽,不想聽的時候,拿個布條綁起來,也是方便的很。
她又走到臥房。
一張大大的架子床上,帳幔好像白雪一般傾覆在上麵。
王昌平笑道,“我每回都覺得怪異,哪裏有用白色的帳幔的,別的那些繡著花草的可不是好看,你說,是不是?這白色的,看著滲人呢,可惜表少爺非說要用這個,還做了兩套,輪換著用。”
顧春芽卻一下子紅了眼。
那日,她被傅琅問煩了,他樣樣都要問,後來問帳幔,她就說白色的,其實這完全不是她心裏想的,一點不漂亮,就跟王昌平說的,繡著花草的才好看呢。
可是,他卻用了。
不止這些,他書桌用了酸枝木的,書桌下麵專門做了一排小抽屜,臥房裏的床前鋪了厚厚一塊色彩鮮豔的毛毯, 窗子做的極大,窗欞雕刻著葫蘆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