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究竟是什麼,荷爾蒙的過渡分泌、一時衝動的選擇、相似的喜好興趣、上天給的一些緣分……
國外的愛神是蒙著雙眼拿著丘比特之箭的小孩,中國的月老是白花花胡子牽紅線的老人。而這次,夏淩淩不明白到底是被丘比特的紅箭變得盲目,還是月老在牽線的時候摔了一跤、把幾條線都纏在了一起。
池燃一直守在Kea身邊,寸步不離。夏淩淩轉身想拉開病房門離開,突然被一隻陌生的手拉住。
“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夏淩淩有些無神的瞳孔映著說話的人,海藻一樣的雙馬尾,和池燃有幾分相像的臉。夏淩淩立即響了起來,她是池燃的表妹,曾經被推到紅十字會的代言人的位置。
“可以。”
夏淩淩跟著走了出去,池燃正好抬起頭想叫夏淩淩,隻看到門逐漸的關上的縫隙裏一晃過去的白色衣角,之後隨著關門的聲音徹底看不見。
“夏淩淩姐姐知道池燃姐姐在美國呆過一段時間吧?”
“嗯。”
醫院外是一條林蔭小道,濃密的樹冠下幾乎沒有一點陽光可以漏下來。夏淩淩等著眼前的人繼續說下去,直覺告訴她這會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燥熱的空氣中,池睦把自己知道的故事和盤托出。
池燃在美國的一個朋友的派對上認識Kea,當時Kea就是她在的學校的校刊編輯,不知道Kea看中了池燃哪一點,不停的邀請她加入校刊編輯部。池燃從小就是不懂得拒絕人的性格,最後真的加入了編輯部做一些打字員之類的工作。
兩人逐漸熟絡之後,Kea邀請池燃去參加她在酒吧舉辦的交友派對。池燃推開酒吧門的一瞬間,隨處可以看到一幅副**。當時她就想趕緊走,卻被Kea拉著連灌了好幾杯。酒過三巡,Kea借著醉意向池燃道明了心意……池燃斷然拒絕了。然後在酒吧嘈雜的音樂聲中,Kea追著池燃離開的背影,突然就倒在地上。
“Kea有先天性的心髒病,她的父母一直瞞著她,後來父母都失蹤,所以一直到那天包括她在內的所有人才知道。”
“你不用說了。”
夏淩淩仰頭,一陣風吹過,樹冠中閃爍著珍珠般的光芒。
按照池燃的性格,肯定是悉心照顧體質差的Kea了。而對於Kea來說,池燃就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池燃不懂得拒絕人,被促銷員纏著都會不知道怎麼脫身,所以她就一直任由一個她不可能接受的人這麼纏著,一直到Kea的狀態穩定和她離開美國。
“夏姐姐,如果你真的愛著姐姐的話,就讓她自己想想吧……我的姐姐,一直都是這樣的,如果不是自己想通了,誰說都沒有用。而且,你們一直都在傷害和被傷害。”
夏睦有些抱歉的看著夏淩淩,曾經她也在很多報道中見過這雙眼睛,耀眼到讓所有人為之側目。而現在正在一點點的被抽幹靈魂一般的合上了。
“你去陪你姐姐把。”
夏淩淩的語氣是那樣的溫和,連帶著臉上的笑容。夏睦不斷地回著頭,總覺得那個逐漸變小的身影越發的單薄。
病房門被推開,池燃下意識的的叫了一句夏淩淩,抬頭看見的是池睦走了進來。
“她……應該走了。”
“走了嗎……”
“姐姐,我沒有經曆過愛情什麼的,但是如果某個時候沒有做出選擇的話——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你為什麼要把夏姐姐推開呢……”
池燃頹廢的坐在病床邊,雙手無力的搭在膝蓋上。
我們如果那時候下定決心離開就好了——池燃最近總是如是想著,如果當時她要夏淩淩和她一起一走了之……不行,夏淩淩不可能會同意的,自己也沒有拋棄現在的一切的決心。
除去彼此,雙方都還有自己的生活。就算真的是愛情,也到不了可以拋棄其他的地步。
池燃身邊坐著的池睦拍著她的背,另一雙藍色的眼睛悄悄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緊緊地閉了起來。
“夏淩淩,你要去哪啊?”
“隨便。”
“就算你這麼說……”
畢悠從握著汽車的方向盤,透過後視鏡看了幾眼坐在車後座的夏淩淩。因為某些事情,畢悠從被關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禁閉。剛被放出來沒多久,就接到夏淩淩的短信要他開車來醫院。畢悠從還以為夏淩淩出了事,夏淩淩隻是淡淡的回答道看了一個朋友。
一路上夏淩淩說的話加起來都沒有畢悠從一句話多。
“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一定沒去過。”
“嗯。”
夏淩淩斜靠在車窗邊,車窗外的風景有點變形。
窗外的高樓逐漸稀少,偶爾能看到快速晃過的電線杆。車子好像在爬坡,難道是開上了那座山嗎。
“下車吧。”畢悠從拉起手刹,小跑著到後座車門幫夏淩淩開門。
走下車就感覺到迎麵而來的風,擋在臉頰的烏鴉收攏的翅膀一樣的頭發迅速被拂動了起來。夏淩淩深吸了一口氣,眼前就是玩具模型一樣大小的城市,城市周圍是綠色和黃色的土地。說起來城市確實隻是一塊小小的區域才對,不過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看過生活了這麼久的地方。
“有時候,覺得厭煩了之類的時候。”畢悠從滿意的看到夏淩淩的表情,“就會站在這裏,有時候會覺得這個世界還很大,還有很多會讓人覺得美好的東西,有時候會感覺到這座城市其實和世界上其他城市一樣,無數的人在經曆著和我相似的苦惱,也有更多的人承擔著比我更大的苦難。”
“你偶爾也會說些有深度的話啊。”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炙烤著每一個行色匆匆的人,阿羽快速的穿梭在人流之中,前麵不遠就是二附院。肺部的空氣好像怎麼都不夠用,急速的擴張收縮著。拐彎的時候,阿羽的眼角忽然瞥到了什麼,一個和城市的人流格格不入的穿著黑色的鬥篷的人,再看過去好像又不見了。
管不上那麼多了,阿羽繼續踩著帆布鞋在人行道上狂奔,沒有去想為什麼自己會如此的擔心。
腳底傳來一陣陣被燙傷的感覺,太陽下的泊油路怎麼都有四十度吧。
“畢悠從……你這是……”
“夏淩淩,這句話我如果還不說的話,就可能要和你永遠的錯過了。”畢悠從說著這些的時候,被太陽炙烤了半天的路麵正把熱量傳給他半跪在地上的膝蓋上,夏淩淩的猶豫給他的煎熬卻更大。
一枚戒指,靜靜的待在藍色的首飾盒裏,鑽石在陽光下璀璨生輝。
沒有哪個女孩沒有夢想過和某個人誓言相守的場麵,然後看著戒指慢慢的被戴在手指上……
如果畢悠從是她遇見的第一個人的話,也許,他會是一個好丈夫吧。而他,如果真的得到了夏淩淩,也會真的全心全意的對她好。
夏淩淩一直沒有回應。畢悠從站了起來把夏淩淩的手托在手心,將戒指緩緩的穿過夏淩淩的無名指。
她沒有回答,但是也沒反對戴上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