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西井胡同裏就忙碌起來。
生活在城裏，沒有土地，做小買賣就成了唯一的生路。
今天生意好，太陽剛剛出來，兩大籠包子就全賣完了，心裏算了算，除掉成本還能賺五十文錢，頓時樂的嘴不合不攏了，再辛苦幾年，養老的錢就有了。
老兩口推著兩輪車，晃晃悠悠的進了胡同，往家去了。
老太太腰有些毛病，推了幾下就喘的不行，走不動了。
王老漢忙道：“老婆子，你就別推了，我一個來！”
老太太‘哎’了聲，直起身子跟在後麵走。
路過洪秀才家門口時，就聽到裏麵有男人的罵聲和女人的哭聲。
王老漢停下，側著耳朵聽了一陣，就歎了口氣。
老太太也聽到了，歎氣道：“怎麼又打，玉娘那媳婦兒人能幹又賢惠，這西井胡同裏誰不說她的好，怎麼這洪秀才就不知道自家娘子的好，三天兩頭的打。”
王老漢壓低聲音，罵道：“****的，這年頭讀聖賢書的也不是啥好鳥，這洪秀才書都讀到狗身上去了，求本事沒有，就靠媳婦兒掙錢養家，還三天兩頭的打自家老婆，一個大男人活成這樣，還不如買塊豆腐撞死算了，什麼玩意兒！”
老太太也壓低聲音，“聽說洪秀才看上了陳大戶家的閨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王老漢道：“就他那個熊樣，也想攀富貴，陳大戶能看上他一個窮秀才那真是見鬼了。”
說著話，兩口子進了門，一邊搬東西，還一邊小聲嘀咕。
王老漢對洪秀才是一百個看不順眼，提起就來氣，“洪老大多好的個人，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瓜娃子，天天想著做官，才考了個秀才就熊那了，外麵花天酒地，一文錢掙不來，全靠這個媳婦兒養著，要我生這麼個兒子，我非打死不可。”
老太太道：“玉娘那媳婦兒脾氣也真好，看看老劉家的媳婦，把兩個老的當驢使，還一肚子的不滿意，我看洪秀才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太招人恨了。”
王老漢瞅了一眼牆頭，沒有吭聲。
隔壁院子裏的罵聲更大了，鞭子抽的劈啪響。
女子的哭聲已經變成了慘叫聲，還有斷斷續續的求饒聲。
老太太臉色就有些變，“這洪秀才真是的，怎麼把媳婦兒往死裏打，再這麼打下去可別打壞了人，老頭子，要不你去勸勸吧，玉娘那孩子太可憐了。”
王老漢沒好氣地道：“人家的家事，我咋好勸。這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上次我跑過去給人拉架，我看那洪秀才已經連我都給恨上了。”
老太太歎氣道：“再去勸勸吧！”
王老漢狠狠吸了口氣，才站了起來，“罷了，我去看看。”
出門的時候，又說道：“我去了估計也不頂用，你去找老洪說說。”
老太太答應一聲，也趕緊出門。
王老漢來到隔壁院子前，聽了一會兒，才把門推開。
院子裏，洪秀才正在拿鞭子狠抽媳婦，薑玉娘被繩子綁了起來，躺在門口，頭發衣衫早亂的不成樣子了，臉上有幾條青印，一邊哭，一邊求饒。
“賤人，讓你再多嘴！”
洪秀才一臉怒容，又一鞭子抽了下去。
“哎喲喲，快別打了。”
王老漢一個機靈，連忙跑了過去，抓住了洪秀才的胳膊。
洪秀才怒氣正盛，不理會王老漢，用力掙開，大聲吼道：“王老爹你別管，今天我要抽死這個賤人，讓她知道什麼是才婦道，敢管男人的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