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天還沒亮!”
薑玉娘翻起身,連忙說道。
洪安道:“以後為夫和你一起去擺攤。”
薑玉娘‘啊’了聲,驚道:“這如何使得。”
洪安道:“怎麼就使不得,多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能讓媳婦養家。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七鄰八舍的背後沒少罵我。以後我也要賺錢養家。”
薑玉娘急道:“相公可是秀才老爺,以後是要做大事的,怎能操此賤役,到街市上去拋頭露麵,實在有辱斯文。相公專心讀書便是,出攤奴家一個人就行了。”
洪安微笑道:“秀才老爺怎麼了,百無一用是書生,說的就是像為夫這種人。男兒天職以養家,連家都養不住,那還算什麼男人。
你呀,不要把我看的那麼嬌貴,我就是個窮秀才,又不是什麼皇子皇孫的,沒那麼身嬌肉貴。咱大明朝的天子還要經常下地幹幾把農活呢,雖然是做做樣子,但也是告訴天下人不能忘農耕之本,多一個秀才,又豈能坐而不食炊堂煙火。”
薑玉娘怔怔說不出話,心裏亂糟糟的。
她一個婦人家,自不知相公說的這番話是否正確。
雖然覺得讓相公出去拋頭露麵,有些欠妥,但這幾天習慣了聽相公的話,也實在再說不出什麼勸阻的話來,嘴唇動了半天,反到又哭了起來。
洪安問道:“又怎麼了?”
薑玉娘硬咽道:“奴家,奴家太高興了。”
洪安給她擦了擦臉,道:“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哭,眼淚流多了對身體不好。你昨晚睡的太晚,再睡一會,為夫先去燒火,等水開了再過來叫你。”
“這如何使得,奴家不睡了。”
薑玉娘忙擦了把臉,麻利的穿起衣服。
西井胡同外麵就是街市,類似於後世的大市場,賣什麼的都有,除了沿街的商鋪,更多的則是各種小攤販,隨便搭個棚子,賣包子糕點什麼的,十分熱鬧。
薑玉娘善做蓮子粥和烙餅,一年前公公婆婆過世後,就在街市上做起了小生意。
一輛板車,裝了兩個輪子,上麵裝著所有家當,加起下怕不下三百多斤。
以往薑玉娘要把這些東西裝到板車上,得費好大的勁。
今天有了相公幫忙,就覺得輕鬆了不少。
把家當全搬到平板車上,薑玉娘要拉車,洪安哪舍得讓她拉車,搶著拉了板車,薑玉娘在後麵推,慢悠悠的往街市上去了,心裏著實開心的緊。
秀才老爺拉車,在西井胡同絕對是一件喜聞樂見和稀罕事。
西井胡同大半都是小商小販,早起出攤的不少。
看到洪秀才拉車,個個都驚訝的不行,七嘴八舌的問怎麼回事。
洪安不吭聲,埋頭拉車,薑玉娘則高興的跟七鄰八舍說自家相公的好,胡同裏的街坊聽洪秀才轉了性子,知道心疼自家娘子了,都有種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感覺。
天才麻麻亮,街市上已經熱鬧起來,到處都是小商販的吆喝聲。
這些小販都有固定的攤位,每月要能官府交稅,不會出現亂搶攤位的現象。
薑玉娘的攤位在街市中間地段,左邊是賣燒饒的胡老漢,最近一直沒出攤,聽說有事去了鄉下,右邊是隔壁賣包子的王老漢老兩口,還沒來。
把家當從板車搬下來,王老漢和老太太才推車板車慢悠悠的過來。
看到洪家秀才也在那忙活,老兩口驚訝的不行。
王老漢招呼了聲,“秀才相公,早啊!”
洪安一邊用袖子擦著額頭,一邊道:“王老爹早,今兒準備了多少包子?”
王老漢道:“我們就兩個蒸籠,天天就這些,賣完就行了,不貪,就賺個養老錢,秀才相公今天怎麼有空來幫媳婦兒做活了,不用去讀書了嗎?”
洪安道:“不讀了,我家玉娘這麼辛苦,以後我也得幫忙賺錢養家。”
老兩口更是驚訝的不行,怎麼這洪秀才轉性兒了?
莫非是被他爺爺那一拐杖給打醒了?
不管如何,洪秀才知道心疼媳婦兒畢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