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澤幾近仇恨地怒瞪著近在咫尺的阿諾德,嘩啦啦的手銬響聲讓她氣得幾乎渾身顫抖。莉澤急促地喘了一會兒,大聲嚷道:“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吧!你鬆開我!”

阿諾德隻輕描淡寫地掃了莉澤一眼,麵容依舊波瀾不驚,他容色冷淡地睇視著她,直接一針見血道:“你的目的壓根就不是殺了斯佩多,你隻是想死而已。”雖然此時阿諾德的臉色很冷漠,但他的心情其實很差。如果之前是怒極反笑的話,現在他的怒火則是沸反盈天,淡藍色的眼眸也逐漸深了。

“就這麼想死在斯佩多的手上?”這樣一句冷漠的反問讓本還在掙紮的莉澤如同被點中了死穴般地渾身僵住了,她怔怔地抬頭看著阿諾德,一雙澄淨的眼眸已然霧氣氤氳,淚珠迅速地凝聚,沿著眼角滾落而下。

……被看透了。莉澤兀然怔忪,聲音卡在喉嚨裏說不出話來,隻餘下臉龐上淚珠的不停滾落。——是的,她怎麼可能殺得了斯佩多,她麵上憤怒地說要殺了斯佩多,其實內心深處隻是想著要死在他手裏罷了。隻要死了,一切便得終了。

這是何等的懦弱。原來她隻是在畏懼,原來她隻是在逃避。用想要手刃斯佩多來當做借口,內心卻懦弱得隻是想要死在他手下就好。隻要死了,這一切也就不用再去麵對,她隻想要終結這條被斯佩多閣下玩弄至斯的生命而已。家庭的慘劇,人體試驗的痛楚,黑暗裏唯一的救贖與光芒,作為忠心不二的棋子為他而生,為他而死。這過往的一切於她已再無意義,原來她隻是累了,想用死來終結這一切罷了。

正在莉澤僵住時,冰涼的唇突地貼上了她的唇角,唇瓣上的痛楚讓她堪堪回過神來,抬眼就看見了先生近在咫尺的臉頰,以及咬在嘴唇上的疼痛觸感。就在這出神的刹那,她的唇舌就已然被撬開,舌尖被對方糾纏,嘴唇被吸吮得發軟,被磨破的舌尖,被咬破的唇,豔紅色點點渲染,血腥味在唇裏彌漫開來。

被緊緊擁在懷裏的力度大得讓莉澤幾乎快要眼冒金星,這般粗暴而不再細致的親吻讓她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來自阿諾德先生身上的怒氣。這吻就如同暴風驟雨一般,在這樣激烈的親吻麵前,她就如同被壓成的一枚細薄葉子,仿佛快被這風雨撕碎。她這才感覺到,這個男人身上隱忍不發的怒氣。

直至唇舌被鬆開時,莉澤才看見阿諾德唇上的點點豔紅——那是被他咬出的血,她不由得伸出手來摸了摸嘴唇,此時唇又腫又痛,壓根就是毫不留情的力度。

阿諾德輕挑唇線,舌尖曖昧地流連過他唇邊屬於她的血。他們兩人並非是第一次接吻了,但在兩唇相接時,她的心跳卻總是不受控製地加快速度。

“你的命是我的。沒我的允許,你就不能死。”阿諾德揚起手上的手銬,神色雖漫不經心,狹長的鳳眼卻卷起了掠奪的風暴——那是說一不二的確信。

“……”在這一刻,莉澤突然心生不解了。阿諾德先生為什麼要做這種對他而言什麼好處都沒有的事情呢,既然她已經不再有作為斯佩多先生棋子的作用,他也不能用她來進行反監視了——那斯佩多閣下所說的一切都已經不再是正確的。再者,她的能力對於斯佩多先生來說也如同雞肋——更何況,阿諾德似乎還不知道她的能力吧。那為什麼……他要把她留在身邊呢?

“我需要的是妻子。”阿諾德先生之前所說的這句話突然又一次冒出了莉澤的腦海,一時間她忍不住抬頭看向前麵的阿諾德。對方的背影讓莉澤一怔,她後知後覺地低下了頭去,這才發現他們戴著手銬的手指已經牽在了一起。手指溫暖的力量讓她心中不由得褪去了最初的憤怒與急躁,變得輕柔穩定下來。很快地,莉澤突地覺得身體一輕,整個人已經被阿諾德送上了馬,而後被迫緊緊地倚靠在了阿諾德胸口前。

“這是要去哪?!”莉澤這才發現阿諾德這是準備要離開這裏了。可是……要去哪裏?

“回家。”阿諾德先生幹脆利落地吐出這兩個字,馬蹄揚起,韁繩一出,馬兒已經開始了奔跑。

其實所謂的家也就是在彭格列附近的宅邸裏。阿諾德先生討厭群聚的習性導致他們隻是在附近買了個房子,雖然厭惡Giotto的優柔寡斷和囉嗦,但是阿諾德先生卻對於他的有些“請求”還是願意去做事的。

果然……阿諾德先生應該愛著他吧?那她自己這算是什麼?莉澤頓時百思不得其解。阿諾德到底在想什麼,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我的命怎麼就是你的了,我現在和你不應該是再無瓜葛了嗎?”為什麼一定要把她留在身邊,又為什麼不允許她去死。她的命,他憑什麼在參與?

“我阻止了你的自尋死路,你的命自然就是我的了。”阿諾德瞟了莉澤一眼,手上的手銬依舊銬得很緊,而他也沒有取下來的意思。

“你……!”莉澤早就知道和阿諾德是肯定說不通話的,卻不想他竟然能中二到這種地步。一時間,像是熱血湧上了腦袋般,她不管不顧地嚷道:“我又不是Giotto先生,我也不想做Giotto先生的替身!”總不見得是因為愛而不得,才硬要自己留在身邊的吧?說不清楚為什麼,莉澤隻覺得胸口湧起一股憤怒,心仿佛被什麼人抓了一把似的,這種被什麼野獸撕咬的痛楚讓莉澤不由得咬住了下唇,眸光倔強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