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家傳曲阜的信仰(1 / 1)

聖人家傳曲阜的信仰

在山東曲阜,與孔子有關的遺跡是孔府、孔廟、孔林,合稱“三孔”。孔府是孔子後裔居住的地方,孔廟是祭祀孔子的地方,孔林則是孔氏家族的墳塋集中地。自西漢以來,曆代王朝都施行尊孔、奉孔之道,不斷修護“三孔”,擴大規模,一步步將孔子神化。沿至今天,整個曲阜小城,仍彌漫著與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濃重的文化味,即使是一個最不起眼的小飯館,門口也會貼一副對聯。很多大賓館裏則都掛著書法家們抄錄的“孔子語錄”,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等。古色古香,仿佛時光倒流了幾百甚至上千年。

我到曲阜的第二天,在賓館門口叫了一輛三輪車,讓他拉我到孔子研究院去。在路上,車夫向我講了很多逸聞:“曲阜在元朝時叫做神源縣。”“孔子生下來時,長相很難看,母親把他扔在尼山上,一隻老虎把他叼進洞裏,給他喂奶;夏天天熱,一隻老鷹在他的頭上盤旋,給他擋風遮涼。因此當地人說孔子是‘鳳生虎養鷹打扇’。幾個月後,母親來看他,發現他活得有滋有味,哭著把他抱回了家。”……那天天氣很好,陽光下,那個農民模樣的三輪車夫緩緩地蹬著車子,津津有味地給我講著,我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我在孔子研究院逛了一個多小時,出來,見車夫仍等在原地。在這裏,車夫拉一個人,約定俗成的價格是三塊錢。他拉我去另一個景點,不再另收費。

我到曲阜的時候,正是旅遊淡季,幾條大街上統共沒有幾個人。然而“三孔”附近仍可稱得上是人頭攢動。當地人告訴我,每年的“五一”、“十一”以及孔子的忌日,世界各地的遊客雲集曲阜。為接待遊客,曲阜這個縣級小城裏,光星級賓館就有好幾座。可想而知,這為拉動當地經濟的發展起到多麼重要的作用。而我接觸到的幾個當地人,顯然不願意把遊客僅僅當成遊客。一個導遊聽說我們是“各地來的作家”,很高興地把我們帶到孔子墓前,告訴我們應該鞠幾個躬,如何三拜九叩。我們這一群嘰嘰喳喳的人,在青鬆翠柏掩映的孔子墓前,竟都沉默下來,心無旁騖地行禮、叩頭。平時傲岸不羈的文人,在自己的老前輩麵前,再怎麼恭敬也不為過。這個場麵,是我們自己的心營造的,當然也離不開導遊的循循善誘、推波助瀾。當地人確實希望遊客來得越多越好,但他們更希望這些人是帶著一顆虔誠的心來朝聖,而不僅僅是遊玩。

導遊自我介紹說是個普通的家庭婦女,她有一副黑紅的臉膛。在孔廟,她指著一塊塊石碑說:“你們看,整個孔廟幾百塊石碑,在文革期間,大多被學生推倒砸斷了,隻有兩塊保存完整。現在我們看到的都是修複以後的。”接下來,我見到了一道道的疤痕。我追著導遊問,為什麼那兩塊石碑能幸免於難。她指給我看:“這第一塊,是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立的,朱元璋出身農民家庭,曆史清白。所以這塊碑留住了;另一塊,是一位姓黨的人立的,上麵刻著立碑人的姓氏。

在那個無限上綱的年代,誰敢去推石碑?導遊又講了很多,在他們樸素的意識裏,聖人是至高無上、不可侵犯的。我相信,這些生活在聖人故裏的後裔,他們的內心絕對虔誠。孔子的諸多教誨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他們在以自己的虔誠感染著每一個來到這裏的人。

乘客車離開曲阜,客車上擠滿了農民、礦工各色人等。售票員拿著票,問:“哪位老師還沒有買票?”陌生人互稱“老師”,是曲阜一景。這倒也正常,因為聖人說了:三人行,必有我師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