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四回過頭，看著李白繼續說道：“先生出身富貴，飽讀聖賢詩書，所結交者也多是王侯將相，達官貴人，或者風流名士，好比站在高山之頂，飽覽山河，先生看不到山下麵的景色，自然不能怪你。”他知道在這個士農工商為階級排序的年代，進入仕途乃是所有讀書人共同的夢想，所以這不能怪李白，於是頓了頓接著說道，“我牛四出身貧賤，所以先生看到的，我不一定看得到。而我看到的，先生也不一定看得到。我好比站在大山腳下，看不到廣袤的天空，你我所處位置不同，所以見解定然不一樣。在我牛四看來，天下萬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鑿井而飲，耕田為食。世間七十二行，行行有狀元，行行出英雄，難道偏偏隻有文臣武將才能報效國家？難道他們才叫國家棟梁？若是非要這樣定論，隻能說先生雖然胸懷高遠，但是卻隻見天地，不見眾生啊！”
此番話語，別說高雪和張巡聽得怔怔發呆，連向來視天下為無物的李太白也是目光連閃，餘音繞耳！牛四一席話，發乎於心，乃是他生活在大千世界一個小人物的心裏話，振聾發聵！
“好！四哥說的好！”淩統在一旁大聲喝彩道，“四哥，淩統敬你一碗！”言罷，舉起酒碗，滿滿地喝了一碗。
牛四也滿滿地幹了一碗酒，這番話說下來，他都有些口渴了。沒想到咱牛四也是個演講家嘞！
高雪坐在他的身邊，伸出小手輕輕拉住牛四的大手，溫柔地看著牛四眼中有著無限的愛慕，異彩連連，無需多言，牛四就是她心中的英雄！
牛四用手指撓了撓她的手心，逗得高雪雪臉通紅，不過卻是沒有鬆開牛四的手。
“嗨喲喂！你倆就不能注意點影響？我這正吃著酒呢！”淩統在一旁打趣道，還裝模作樣的捂著眼睛。
高雪俏臉更紅，趕忙縮回手，低下頭，氣得牛四隻拿眼神捅張巡。這好不容易一親芳澤，卻被這麼個煞風景的破壞情調！著實可恨。
李白靜默良久，好半晌才長長舒了口氣，猛飲了一碗美酒！讚許地看著牛四，哈哈大笑，起身向牛四拱手，朗聲說道：“枉我李白自詡豪氣蓋世，超然物外，今天聽了兄弟之言才知道什麼叫意氣男兒，什麼叫磊落胸襟！好個‘眾生平等，孰分貴賤’！好個‘萬骨已枯，雄風猶在’！哈哈哈哈，沒想到我李白空度光陰四十餘載，今日得見牛兄弟，方如撥雲見日，單憑這‘隻見天地，不見眾生！’，天下若論胸懷者，再無人出兄弟之右了！”
牛四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先生客氣了，我他娘的一個市井之徒，哪來什麼廣博的胸懷，不過是說說我的心裏話而已。我也隻是站在我的位置和立場看問題，我看到的都是升鬥百姓的小問題，而先生的絕世才華和宏圖大誌我牛四就算是騎著馬也追不上你啊。不過話說回來，人生在世，哪能事事盡如人意，試問又有誰能真的能夠參透一切！不如去他娘的，與其感歎命運不公，不如好好珍惜現在，活在當下，快快樂樂地感受生命，有就喝酒，有肉吃肉，該打就打，該殺就殺！做應該做的事情，不給人生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