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看到路戈倚被野狼咬噬得殘缺不堪、骨肉零碎的屍體,畢有倫並不開心。因為,他需要的是活著的路戈倚,是能為皇帝鑄刀的路戈倚,是能為自己的晉升做墊腳、作跳板的路戈倚。同時,這終究是他曾經的師弟,仇怨放一邊,二人畢竟在同一師父門下相處了半年多,就這樣說沒就沒了,人生無常,難以逆料啊!怪不得古人說,人生一世須得及時行樂,這一死,再絕色的美女,再豐厚的財產,再光鮮的衣裳、再豐盛的筵席,也都與已無關了。
黑皮恨恨地說:“這姓路的也算是作死的一個,放著光明大道不走,卻專門往那羊腸小道裏頭鑽。”
畢有倫聽了不順耳,但他也知道這是黑皮在安慰自己,所以也沒怪黑皮。不過,黑皮的話倒一下將他拉回到了現實之中,我這是怎麼了,此人值不得我同情,要是他不固執己見,一開始按我說的去兵仗廠,長期為江彬所用,我固然得利,但他也少不了好處呀!
黑皮繼續著:“他要是早聽師父您的話,也不至於連個全屍都不落。這種人死了也罷!
畢有倫白了黑皮一眼,沒好氣地說:“什麼叫‘也罷’,這不同大了去了,其他不說,單是江彬那兒如何交代就是一個難題!”
白皮急忙輕聲說:“師父,路戈倚死了,那是他自找,跟誰也沒關係。這人死不能複生,鑄刀的事沒戲了不假,但是,我們如果找到他這次在黑坨山鑄的刀,在江爺那裏也算是有了交代了。江爺要路戈倚去兵仗局,還不就是為了讓皇上有把好刀使嘛!”
聽了白皮的話,畢有倫暗想,對呀!要是將那刀搞到手,江彬那兒一定也就沒有話說了。他心中喜歡白皮將事情看得清楚,嘴上卻說:“關於如何將那把刀弄到手,我已經有了考慮。人死不要緊,隻要刀在就行。知會弟兄們,撤了!”
白皮問:“師父,要不要留下幾個人再……”
“你還擔心他的屍首被吃光了不成?走了,我們先回懷柔。”
白皮猶豫了一下,不再說話
次日,畢有倫問黑白二皮:“莫強管進,說說你們的想法,我們應當如何下手去尋那把刀。”
黑皮可能想到昨天被師父搶白的那一節,果斷搖手說:“我還沒想好呢,莫強你先說吧!”
白皮想了想說道:“我看可以兵分兩路,一頭繼續追查是到底是誰從管進手中救走了路戈倚,剛鑄的腰刀應該在此人手中;另一頭則要全力查找路戈倚妻子和小孩藏匿之處,因為施救之人與路戈倚的關係肯定非同一般,要不,他也不會親自帶著他去梨花溝解大夫那兒去求藥……”
說到這裏,忽然有人來報則探得的消息,說昨天他們撤離後,有幾個人進樹林後為路戈倚收了屍。
畢有倫一陣後悔,昨天白皮還建議留人埋伏來著,我怎麼就沒想到會有人……”
“這收屍的人一定就是那施救之人,可見他一直就藏在那附近沒離開過。這更可說明此人與路戈倚的關係特殊。”白皮繼續說,“如果這個判斷是對的,而剛鑄的刀又真的在他手中,那麼,他極有可能要做的事情至少有兩件:一是向路戈倚妻子通知她丈夫的死訊,二是將新鑄的腰刀交給路戈倚的妻子。”
畢有倫點頭道:“你看冉令慧可能藏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