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冰霜,逆風掃眼,戰馬騰騰湧汗,整個大地隻剩下奔如雷般的馬蹄聲響徹曠野。佘仁誌的瞳孔突然瞬間收縮,汗毛倒豎,一股蕭殺之氣隱隱撲麵而來,他緊勒馬韁,環顧四周。前方官道上四名韃子騎兵一字排開,似若群狼,左右前後,相繼湧出數十名敵人。退無可退,進無可進,絕地,插翅難逃的絕地,他終不是神,任誰一個人也絕無法逃出一隊天下最優秀騎兵部隊的包圍。但此時此刻,佘仁誌卻忽然笑了,他從未笑的如此燦爛,甚至從未笑過,原來他的笑是那麼絢爛。一己牽製一隊,足矣!如月兒的影子忽然閃過他的腦海,這一刻竟然如此清晰,不知道她是否已執行完任務安全歸家,還有破鑼嗓,不知道他此刻是否已鼾聲如雷。一個人的記憶裏隻有兩個人可憶,不知算是悲喜……
韃子部隊依舊安然不動,就那麼盯著中間的獵物,仿佛在看一個死人,此刻他們已不需再用弓箭,單用拳頭便足夠。佘仁誌也沒有動,他不動不是因為他已認命,已放棄自己。不論何時何地,他從來不會放棄!!這是他的信念,這信念堅硬如鐵!他在尋找逃的機會,隻需一線便足夠,隻是很遺憾,他麵對的是無懈可擊的女真騎兵,機會為零。韃子部隊開始緩慢收縮包圍圈,殺機越來越濃,濃的令人呼吸困難。衝!
拚盡全力,破點而衝,佘仁誌用盡所有力量隻往一個點衝去,這一擊,雷霆萬鈞,沒有任何一個點能擋住這一衝之力。隻是他錯了,錯的很離譜,因為他不了解他的對手。韃子部隊的包圍圈是雙層犬牙交錯包圍,根本就沒有點,有的隻是一堵牆,一堵軟如棉花的牆,撕不破,斬不斷,掙不脫。幾個回合間,他已身中三刀,馬也已負傷,但都不致命,看來韃子鐵了心要生擒而之。衝不出去那就回頭往裏,敵人卻並不阻攔,任之而行。佘仁誌止血包紮,調整呼吸,縱馬再衝。馬亡,棄馬步戰再衝。他已不知道自己身中幾傷,更不知道自己何來如此體力,他隻知道,就是死,也死在戰鬥的路上。
月已偏西,風更甚,沒有喊殺聲的戰場越發顯得詭異,不!這不是戰場,是獵場,他們圍獵的是一頭不知後退的猛虎。佘仁誌的雙眼已開始模糊,這是身體接近崩潰的前兆,但他的進攻依舊猛烈,依舊誓不回頭。突然,包圍圈的外邊傳來短兵相接之聲,三個人跌跌撞撞與其說衝了進來,不如說是被放進了圈內,赫然竟是那三名斥候,佘仁誌頓時臉若死灰……韃子頭領沒想到這三人沒逃竟又跑了回來,得來全不費工夫,何樂而不為,包圍圈早已迅速恢複,依舊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