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紅顏奇俠來相識
少女聽那聲音響起,雖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卻也令她陡然一驚,立即蹙眉移開琴上手指,取出琴袋匆忙將那瑤琴覆蓋。正當她將這手中一切做好,便抬眼望見從門外大步走來一男一女,看此儼然是衝著這批江湖惡漢而來,卻不知他們究竟有何打算。“這些家夥跑得倒快,害的我跟澹台大哥追了好幾個市鎮才找到,這下可得好好收拾一番啊——咦,這是出了什麼事啊?”當先進門的正是那女子,她一麵以那豪放張揚之聲大放其詞,又一麵驚異查看眼前那些撲倒在地的鐵虯幫眾人,莫名向著他們這般境遇瞪眼,似是百思不得其解一般。
“哇!好厲害的勁道!澹台大哥你快過來看看,居然隻用內勁重傷經脈,卻外傷全無,不懂術法一準做不到這麼絕吧?是誰能有這麼強的本事啊?”女子一麵驚呼著,一麵叫來跟在她身後走進的男子,對著那些癱軟在地一身重傷惡漢指指點點,又故作疑惑地抬頭四望;客棧之中眾人見女子打量過來,因為早已被方才那陣平地風波弄得若驚弓之鳥,紛紛再次不敢出聲,隻擔憂他們又會製造出什麼江湖恩怨。“這店裏的人看著連功夫都不會啊,更別說術法了吧?那是——小妹妹,難道是你做的?”女子轉眼將目光落到彈琴少女身上,略顯有些張口結舌;少女方甫才看向她,其先仍是一臉玩味笑著看她如何對方才發生之事做出猜測。
少女隻見這女子也至多不過雙十年許,亭亭玉立,容顏姣好,滿頭紅發挽成一束馬尾用黑環束起,雙眼如夜空明朗之月華,皎潔出神,欺霜賽雪,空遠奇絕,卻又不乏從中透出豪放大度之氣;一身玄色長衣勁裝顯得她如長空飛燕,挺拔雋秀。而那男子與她年長幾歲,則是束冠長發披肩,劍眉入鬢,英秀筆挺,玉樹臨風,身著絳紫華服,手中還握有一把紫銅巨劍。少女又挑了挑眉眼,看似他們打扮富麗,卻不像是中土來人,且老遠便能感知他們一身修為雄渾霸氣,絕非尋常江湖武功,心下便思量該如何應對。
“是我做的又如何?這幾個草包擾民生事,在這光天化日之下為非作歹,渝州府可一向民風淳樸,百姓安居樂業,豈容他們這幾個草莽匪寇藐視綱常,恣意放肆呢?”少女見那女子對自己笑意盈盈,也是大言不慚地回答她的問話,“這位姐姐可要明鑒,我不過是隨手為民除害將他們武功廢去,莫讓他們再去禍害無辜罷了!”
“原來如此!妹妹說得很是有理,跟我想得也,也那什麼如出一轍——哎,這中原話可就是難說,什麼東西都得形容用四個字,直接說出來不就得了麼?妹妹說話也跟這街上那誰誰誰都一樣,繞來繞去的,聽著還是別扭!”女子聽聞少女這麼一說,又微笑咂了咂舌,做出大大咧咧的模樣來。“月師妹,這幫草寇雖說是胡作非為了些,但也並非窮凶極惡,現在他們經脈俱損,武功盡廢,不是做得太絕了些?江湖上習武之人若是沒了武功變成廢人,豈不比殺了他們還要要命?”一旁那紫衣男子低下頭細細看了看那些惡漢傷勢,搖了搖頭,卻是與女子的想法大相徑庭。
“哎,說什麼呢!澹台大哥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還對這幾個草包雜魚同情起來了啦?他們這不就是,不就是那什麼‘罪有應得’嗎?誰叫他們自己在這裏惹禍!不惹禍,這妹妹能把他們給打成這樣啊?不也正好懶得讓我們自己動手了,不然我一動手,多半跟現在這情形差不了多少!”玄衣女子不以為然,撅著嘴朝那紫衣男子擺了擺手,“依我看妹妹就是教訓的是!這下我們的事也算辦完了!哎,你們怎麼還不過來,趁著他們還有一點勁兒,問你們的鏢被他們搶到哪去了啊?”她說罷抬手朝門外招呼,隻見從門外又走進一批身負亮刃的江湖中人,看著客棧中這副情景,也是不由一時驚詫。
“多謝澹台公子,宇文姑娘行俠仗義,若是沒能守住這趟鏢,我們虎威鏢局非得聲名掃地不可!這鐵虯幫在江湖上亦是為禍多年,各方豪俠早已想將他們一網打盡,此次各位可是幫了武林除去一大害了!”那幫江湖中人應是適才趕來,還以為是這一男一女所為這眼前之事,為首的鏢頭不由隨即對他們中肯道謝。“哪裏哪裏!不是我們做的,是那個妹妹做的,你們要想謝也得謝她啊,輪不到我們呢!”玄衣女子衝他們搖了搖頭,指了指仍在一旁作壁上觀的少女,少女依然微笑不語,隻冷眼看著眼前所見之一切,似是這都與她無甚幹係一般。
“是麼?如此還得多謝這位姑娘仗義相助我等了!這幾人原是半路劫鏢,將我等所押送之重寶搶去,我等方才與澹台公子宇文姑娘二人尋到此處,須得問出他們所奪之物被藏在哪裏才是,還請姑娘將此後之事交給我們自行料理!”鏢頭拱手向少女道謝,順道將前事講明,而少女卻照舊淡然一笑。
“不必言謝,我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麼行俠義舉!他們交予你們便交予你們吧,我也還不知該如何處置這幫草包呢!留在這裏一灘紅的怪是嚇人,豈不要嚇壞了旁邊這些百姓?不過他們已皆成廢人,可要有勞鏢頭您好生照顧照顧了!”她一聲戲謔笑答擺了擺手,那鏢頭先是一驚,又隨即點頭,命鏢師們各自將那些綿軟不醒的江湖惡漢一個個拽出門去,該是怕真嚇壞了客棧中的人,然後順帶打掃了一番地上血跡。
“放任這幫惡徒作惡多端,也是我等過失,我等自會好生料理此事!那這就先行告辭了,各位後會有期!”大致將那批江湖惡漢處理完,鏢頭便向那男子女子和少女辭行,領著一眾鏢師離開。而少女見事情已是善後,也便收起古琴想要離去,卻又再次被那玄衣女子叫了回來:“妹妹你先別急著走,我們坐下來喝兩盅何妨啊?看妹妹與我特別投緣,你法訣又用得這麼厲害,我正想交你這麼個朋友呢!”女子在少女身後說得鄭重其事,這似是與她大方豪邁的性子渾然不搭,少女一愣,嬌笑著回過身來,對這玄衣女子立時來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