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才過,天際第一縷金色照在紅檀百斕紙窗上,暖暖的日光曬不去身上的寒冷,皇宮已經喚醒,窸窣的低碎腳步聲在迂回的廊間穿過,潑灑,抹擦,各司其職,墨綠色宮裝的宮女,墨藍色宮裝的太監,有些沉默地低頭苦幹,有的在無人之際偷閑與其他人聊著近日的趣兒!
“你聽說了嗎!皇上下了旨,今年怕是要選秀了!”
“才不是呢,聽說是明年,今年都到年關了,想也是明年的事兒了!”
“哎!你說,這回又不知要多多少主子了!”
“唉,這事誰說得準呢,瞧著如今宮裏頭的那些,哪個不是風光在外,放下簾子裏的事兒,誰都不知!”
“那也好比咱們強吧!”
“好了,別說了,姑姑來了!”
管事姑姑從拱門間拐進來,經過的時候,所有的宮女太監趕緊低下頭,忙活著自己手中的活兒,靜悄一片,姑姑很滿意,但還是訓了幾句:“手腳都麻利點,一會各位娘娘就要來請安了,別誤了時辰!”
言畢,才微微拉起裙裾,步上階,入了殿門。
金色的暖光照在高高懸掛的牌匾上,映照著上頭三個金漆的大字……鳳儀宮,璀璨的光芒似乎要刺痛眼睛一般,連仰視都那麼困難,不能直視的高高在上的尊貴!
隨著宮女太監們動作的加快,青磚不見一片落葉,甚至,連塵土都不見。
日光的暖溫逐漸升高,金色鋪灑地越發廣開,從遠處陸陸續續傳來鶯燕笑語,熟儼地步至階下,在階下候著的太監手裏捧著名冊,一一對照劃勾,僅僅一炷香時間,寬曠的院子滿眼望去,皆是翠綠嫣紅,彩衣羽裳,頭上寶釵玉簪相碰的清脆響聲連說話聲都遮不住。
“趙淑華到……”一聲尖銳的唱喏一下子似砸入人群的石子,在驚詫過後,便是低頭的細語。
“趙淑華怎麼來了,她素日不是從不來請安的嗎?”一個身著淺青色寬袖蝶羽宮裝的低階妃子與身邊素日交好的妃嬪好奇問。
那與其同階的妃嬪拉拉她的袖口,眼神示意了一下,隻是看著軟輦落下,隨著眾人迎了上前,一院子的妃嬪盈盈跪拜請安。
“見過趙淑華娘娘!”齊聲的鶯鶯燕語聽不出恭敬與否,低垂的螓首,處處顯得卑微恭和。
一隻纖細白滑的柔荑伸出輦,搭在旁邊太監抬起的手上,緩緩而出,一攏紅色豔宮裝,上繪錦繡牡丹圖案,衣襟袖口處用銀色古典紋路裝飾,衣擺處以旋紋裝點,紅衣一直垂到膝蓋處,且前後左右,共分為四片,收腰,貼身,將腰部胸部玲瓏的曲線完全勾畫出。飛揚的柳眉,倔傲的神情,輕藐地掃過眾人,還沒說什麼,一個難掩嘲諷的聲線柔膩的鶯音遠遠傳來,柔媚的嗓音叫人忍不住想見其主的容貌。
“喲!什麼事兒這麼熱鬧呢!不曉得的,還以為皇後娘娘出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