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住的地方,便是一座梅園,顧名思義,便是植了梅樹的園子。初雪自是喜歡,看著裏邊的物件,許多都是有些年頭了的,想來娘親出嫁前,應該也是住在這裏的。初雪不讓丫鬟動裏邊的東西,自己先一個人慢慢地看著。
花梨木書桌上,整齊地擺著文房四寶。筆倒是新的,隻是放在一旁的鬆煙墨已用去了一半,底端平滑堅硬,上麵還留著梅花印跡。硯台是上好的端硯,也刻著梅花圖案,看上去也是一件上了年紀的古董。
側牆上掛著一幅寒梅圖,裝裱得極好,上麵細細寫了一首小詞,落款是梅園羽兒,這,這便是娘親的親筆畫作麼?抬手輕輕撫上畫作,細細描繪著梅花的輪廓,就好像看見一位少女,站在書桌前,嘴角帶著笑意,一時望望窗外,回神又提筆畫下盛開的寒梅,梅瓣、花蕊、枯枝,漸漸成就出一幅心意之作。
房中處處透著前人的氣息,卻又不覺得難受,仿佛是那位天上的娘親在告訴她,這個地方是如何如何,又發生過怎樣的事。
房中安靜無比,隻有從窗外透進的一絲陽光,活潑了空置許久的屋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池香輕敲了敲門,初雪從神思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臉上一片冰涼,忙擦淨了臉頰,道:“進來吧!”
池香推開房門,看見小姐有些不自在地坐在床邊,也不敢象往常那樣說笑,“小姐,天色已不早了,這屋子要不要收拾一下?”
其實房間裏很幹淨,桌上地麵都沒什麼灰塵,看來外公也是叫人常來打掃的,池香不過是想將自己常用的一些物件衣服放置好,免得取用起來麻煩,便站了起來,走到書桌旁,“那你先收拾吧,我練會字。”
“是。”池香走到外邊,拉上泉香,輕手輕腳地將初雪常用的那些東西從行李箱中取了出來,安放在合適的位置上。
一時間,房中雖有三人,初雪也並不覺得鬧,隻是靜心地寫著字。
不知不覺,初雪在言府住了一個多月,如今已是春暖三月了。
陽光明媚,初雪也終於可以活動活動僵硬的身體了,一大早便換上了輕便一些的裙裝夾襖,拉上丫鬟一起去給外公做早飯。外公身健體康,無有病痛,但是養生之術還是要講究一些的。初雪試過做些簡單的小菜伴粥,倒是很得他老人家的喜歡。
老將軍對於新認回的孫女兒,真是放在手心怕摔著,放到嘴裏怕化了,處處有人跟從,事事有人去做,弄得初雪哭笑不得,哀求幾次之後,總算是可以自己做些事情了。
走到半路上,碰見了正往廚房去的管家七叔。七叔是府裏的老人了,年紀約有四十來歲,從小跟在外公身邊,是忠心耿耿,不過現在看來,身板倒是有些瘦弱,可是聽府城丫鬟說,七叔年輕的時候可是一員猛將,後來因為外公卸甲歸田,便放棄了軍中前途,硬要跟來做個管家。
初雪敬他,看到了便上前去打招呼,“七叔,早啊!”
七叔卻很顧及身份,忙恭身道:“孫小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