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此智昏非彼智昏
翠兒輕手輕腳的走進房間裏,站在白色的紗帳落下圍住的床邊,她輕輕的叫了叫坐在邊上的那名婦人,“夫人,夫人。”
她鬆開手心,紅色的手帕裏的牡丹顯得嬌弱而嫩美,盧珂回頭看見翠兒紅著眼睛,兩隻手伸到自己麵前,她抬手接過那朵花,笑了起來,“今年這花開的太早了,如果晚上那麼幾天就好了。”
然後她起身走到翠兒身邊,說:“不用擔心的,馬禦醫在宮裏的醫術是最高明的,你出去散散心,別悶悶不樂的。”她笑著看著翠兒,然後嗯了一聲,翠兒一向順從,低著頭應了一聲,就走進了花房裏,把門關上。
翠兒是盧冉兒的貼身侍女,可是盧家對她很好,她很喜歡這裏,在這裏沒有任何的隔閡存在,她不是一個沒有地位的低微的侍女。
盧珂看著翠兒走了,故做笑容的笑了笑,安慰自己,然後回頭看見馬恩還在給盧冉兒號脈,她們剛才說話聲音很小,沒有打擾到馬恩。
馬恩隻看的見一隻手,白白嫩嫩的,他也隻能在這隻手上號脈,盧冉兒沒有出閣,而且她現在隻穿著貼身的薄衣,馬恩沒有辦法對她從其他方麵來判斷病情,這樣做的難度也是不言而喻的。
馬恩額頭上布滿了汗珠,他微眯著眼,整個人保持這樣的姿勢已經有半個多時辰了,號脈是一件很精細而且複雜的事,單單想從其中得到足夠的信息,他隻能用很多的時間來確診。
馬恩緩緩收回了伸出三指的手,輕輕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脈象太亂了,雖然我理出了一些頭緒,可是盧小姐的病看來並不簡單,我沒有辦法能夠醫好。”
他說完後才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官服,有些愧疚的看著盧珂,“馬某無能為力。”
他耗費巨大的心神來號脈,已經付出很多心血,他擅長的便是號脈,可是他還是無能為力,身為醫者,看著病人卻無法醫治,當然應該感到羞愧。
盧珂看著白色紗幕裏盧冉兒若隱若現的臉龐,眨了眨眼,忍住淚,向馬恩強笑著問道:“有辦法可以減緩她的病情嗎?如果能夠拖延一點時間我們就有更多機會來找到辦法。”
馬恩想了想,搖了搖頭又一咬牙說:“尋常的方法恐怕沒有,我可以一試一些偏方,隻是沒有太大把握。”
盧珂沉默了一會兒,說:“好,有勞馬禦醫了。”
馬恩提起藥箱便走了出去,盧珂也想和盧冉兒單獨待一待,她也讓馬恩向屋外的兩人轉告,給她一點單獨的時間。她並不知道盧老太爺已經到了屋外。
盧珂坐到珂床沿上,掀開白帳,用手撫過盧冉兒有些憔悴幹瘦的臉,不禁一顆淚珠滾落了下來,她絮絮叨叨的說著些以前的事,那時候盧冉兒還是個到處瘋的丫頭,她的眼淚也慢慢流下。
馬恩走出房門,關好門後轉身走下石階,然而他一抬頭卻身子驀的一停,盧老太爺正笑著看著他。
盧老太爺先開了口,“看見我很驚訝?”
馬恩連忙走到石桌邊上,低著頭說:“學生錯了。”他就像以前看見盧老太爺一樣畢恭畢敬,犯了錯也會認。
盧老太爺笑著說:“你可是很久沒有認過錯了,你也一直沒有做錯過什麼,可是你現在怎麼也犯糊塗了。”
馬恩低著頭,就像個聆聽老師教誨的學生。
盧老太爺接著說:“凡事都應理智的去看待而不是被自己的感情左右,你是個大夫,就不要忘了你的責任。”
人可以平靜的應對很多事,可是總有些事,他們不去思索而是遵從自己的情感,即使想過了後也做了自己覺得對,就像他們瞞著盧老太爺,這件事隻是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