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行河西走廊(1 / 3)

穿行河西走廊

敦煌月牙泉

茫茫戈壁遺留下深厚的曆史文化,遺留下璀璨的景點景色——

穿行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總使人有一種曆史的滄桑感。不僅因為一路都是延綿千裏的戈壁,更由於這裏積澱了幾千年來太多的曆史,有太多的故事與遺落的文明。

祁連山是座曆史名山,全長近1000公裏,分割了甘肅和青海兩省。從中國地形圖上看,祁連山仿佛是一道台階,台階下麵是甘肅的河西走廊,著名的古絲綢之路從茫茫戈壁中穿過。台階上麵是青海的草原,這裏翠峰起伏,草地成片。

青藏高原

河西走廊總使人有一種曆史的滄桑感。不僅因為一路都是延綿千裏的戈壁,更由於這裏積澱了幾千年來太多的戰爭和衝突。敦煌是位於河西走廊最西端的城市,它東接中原,西鄰新疆,是古絲綢之路的咽喉重鎮。公元前121年,西漢軍隊打敗匈奴,取得了對河西走廊的控製權,並在敦煌之北修築長城,在西部設立陽關、玉門關。古詩“西出陽關無故人”和“春風不度玉門關”,可能有感於此。由於戈壁上的沙礫無法築成牆體,因而敦煌一帶的長城大都以柴草加沙礫層層夯築而成。我們看到玉門關附近的一段漢長城遺址,殘牆高約2.5米,基寬約3米,雖經兩千多年的風雨仍屹立在荒漠戈壁上。因風化所致,牆體上的柴草和沙礫層顯得越發清晰。使敦煌名揚天下的是莫高窟,它是世界最偉大的藝術畫廊之一,共有洞窟492個,彩塑2415個,壁畫近4.5萬平方米。莫高窟的標誌性建築是9層樓,建於公元695年。鳴沙山、月牙泉位於敦煌以西5公裏處,是國家級風景名勝區。

嘉峪關比起玉門關來就要年輕多了。明朝初年,征虜將軍馮勝大破元軍,再次將河西走廊劃回中原版圖,於1372年建關城於嘉峪山西塬,成為明長城的西起點,也是萬裏長城保存最完好的關城。麵對戈壁如海,嘉峪關確致令人產生“一片孤城萬仞山”的悲壯之感。

離開了“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的古戰場,驅車南下,由甘肅張掖經青海門源,我們翻越祁連山向青海湖開進。一路山勢漸高,大片綠色撲麵而來,不知不覺登上了青藏高原。高原的景色夏天最美,明媚的陽光,湛藍的天空,朵朵飄浮的白雲仿佛貼著地麵,高山上的流水湍急而清澈,時而可以看到藏族牧人逐水草而居的帳篷,時而可以看到山頂上迎風飄揚的經幡,使人領悟到天人合一的自然境界。

青海是一個多民族地區,雖然與河西走廊隻一山之隔,但全然沒有了那股千年拚殺的血腥味,在這裏曆史上藏、回、漢混居,多民族的文化和諧交融。省城西寧曾是一個以回民為主的城市,西寧市的東關清真大寺占地13,602平方米,是青海最大的清真寺,至今已有600餘年曆史。從建築風格看,與新疆的清真寺不同,大殿表現出典型的漢族殿堂式結構,是漢、回民族文化融合的結晶。距西寧25公裏的塔爾寺,是中國著名的藏傳佛教聖地,建寺於1379年,寺前廣場矗立著8座如來寶塔,以歌頌釋迦牟尼一生的8大功德。與典型的藏寺不同,塔爾寺的建築明顯具有藏漢結合的風格。

青海湖是我國最大的內陸鹹水湖,海拔3197米,其水源主要來自祁連山水係。去青海湖途經日月山,該山古時候叫做赤嶺,為紀念途經此處進藏的文成公主,改名日月山,當地政府還專門修建了一座紀念亭。夏天的青海湖畔開滿了一望無際的金黃色油菜花,遠處是白雪覆蓋的祁連山,身旁是遼闊的草原和白色的羊群,與碧藍的湖水共同構成了一幅美麗的人間仙境。

會說話的嘛呢石

石頭是藏人獨有的一種心靈語言。人通過它和山水交談,將外在的風景化為內在的心境,同時也把冷峻的高原變成了熟悉的、可以讓人“詩意地棲居”的家園。

看見路邊的嘛呢

嘛呢堆、摩崖造像是藏地的一種石頭“路標”

重聽那段錄音,依柯講的每句話,都伴隨著叮叮當當的聲響,有音樂的感覺,出乎意料地好聽。這是我期待的效果,但可遇而不可求。錄音、照片、錄像這些所謂“現場記錄”的玩意兒,都附帶著一個有趣的特性,即它們和你同在現場觀看、傾聽,卻能比你看到和聽到更多的東西。道理很簡單,你的視覺和聽覺是有選擇的,收錄機的話筒,照相機和攝像機的鏡頭卻不能分辨何者重要,何者不重要,隻是不帶偏見地把所見所聞全盤照收進來。因而它們對羅蘭·巴特所說的“此曾在”的觀察,比我這樣的觀察者更加仔細,也更有史料價值。

可惜的是,在眼下這篇文章裏,讀者聽不見依柯敲打石頭的叮當聲。幸而我附了照片。那些美麗的圖畫,會講述許多文字無法容納的事件、人物和思想。不過,還是讓我們回到1997年7月25日上午8點35分,問問依柯幹嘛要在新都橋敲打石頭罷。

我們是透過車窗偶然看見依柯的石頭的。三天前,台灣來的阿生和我搭藏族小夥子阿文的出租車,從雲南的中甸出發。那是一輛退役的軍用吉普,破舊但很結實,跑山路正合適。我們的計劃是到甘肅的拉卜楞寺看夏季法會,順便穿越雲南、四川、青海和甘肅四大藏區。這趟行程曆時近一個月,整天在峽穀、森林、高原牧場上奔馳,飽覽美好的風光人情。所見所聞,弄得我們幾個人返鄉以後還日思夜想,一有機會,又盤算著離開魚塘、書桌和灰頭土臉的城鎮,跑到草原的帳篷裏喝酥油茶。

24日晚,我們歇在八美、道孚一帶,屬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管轄。沿途的藏式民房可以說是藏區最漂亮的:樓高兩層,白色的牆,上部為木結構。內外裝修十分講究,雕梁畫棟,門窗雕飾尤其精美,用色繁多,但又統一在紅褐的基調之中。中午在一家叫做“紅太陽”的藏式飯店用餐,年輕的女主人在成都當舞蹈教師,丈夫是成都的漢族人。她的父母自豪地領我們到家裏參觀,樓上樓下,寬大華麗,如同一個小小的莊園。第二天在一條狹窄的山溝,又看見許多漂亮的農舍。我們同當地一個木匠聊天,才發現這裏的人們有相當高的藝術感受力和創造生活的能力。他們寧願十幾年省吃儉用,積聚木料和錢財,目地是蓋一棟最能顯示自家才能和身份的房子。其實,這也是各地藏族共同的特性。他們善於在異常艱苦的環境裏積聚物質和精神的財富,裝點自己的生活。農區的人,就打扮自家的房子;牧區的人,就打扮自家的婦女。雲南藏區舉辦“康巴藝術節”時,一位甘孜的美女登台,令全場驚歎,不僅為她的美貌,也為她身上價值上百萬的服飾驚歎。在中國西部的山區跑了幾年,我便得了個印象,覺得藏族的生活質量比當地其他民族要高許多。

第二天清晨上路,前往爐霍。車子在公路上疾駛著,窗外呼地閃過一大片石堆。我一眼認出是嘛呢石,連忙叫阿文停車。

石頭壘起的高原

每本石頭“經書”要刻二十五天左右,用掉整整一拖拉機的石片。

在藏區廣袤的大地上行走,我見過太多的石頭。甚至可以說,藏區就是一個充滿石頭的世界。尤其在西藏的中部,滿眼皆是灰褐色或灰白色的石山,綿延不絕的礫石灘,以及從石頭風化而來的沙土。

這片石頭的世界並非悄無聲息。人們千百年的行走和勞作,改變了高原的麵貌,使之由外在於人的地理景觀,轉變為與人的生活、生命及幻想密切相關的一種存在。在藏人看來,自然景觀與其中的山石草木、飛禽走獸等各種事物,並不是與人的精神相對立的無生命的存在,它們會以靈魂(藏語:拉)寄居的方式與人產生聯係。某個人,某個家族,甚至某個民族的靈魂,都會與大地上特定的地點或生物密切相連,並以其作為寄居體。例如在著名史詩《格薩爾王》裏,北方的魔王魯讚將他的四個靈魂分別寄放在一個湖泊裏,一棵樹上,一頭野牛和一條小魚身上。後來,格薩爾王用寶物分別識破了這四個寄居體,終於殺死了魔王。

山石也是靈魂重要的寄居物。由於神靈的寄居,石頭便有了神性。早在考古學所說的石器時代,細石器工具、石砌建築、石棺葬等,便標明了青藏高原古文化的特征。邁進文明的門檻之後,第一代王者聶赤讚普居住的第一座宮殿雍布拉康,就是一座建在石山頂上的石砌城堡。如今在藏區,以石頭為材料的民居、寺院、宮殿、莊園、堡壘以及各種石質的宗教象征物仍比比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在道路兩邊和山口壘起的石堆。藏人把這樣的石堆看成戰神的城堡,要在上麵插長箭等武器,以及動物的頭顱、骨骼和毛發,作為獻給神的祭品。這些石砌的物體與同樣顏色的石山、石崖、石洞緊緊嵌在一起,既相異,又相像,構成自然風景與人文風景相襯映的景觀。高高聳起的立石被認為是支撐天穹的柱子、固定大地的釘子,因而也被用來代表神靈和家庭的力量———“這裏的實質思想仍然是‘高度’、‘升高’或‘豎立’的同一觀念,真實高度並不計算在內。與石堆和聖山相聯係的神分別叫做‘山頂上的神’、‘地神’、‘男神’或‘戰神’,它們同樣也占據人的頭頂、肩膀、堅強的頭盔和屋頂上。”(石泰安:《西藏的文明》)

石刻是藏地石頭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遍布青藏高原的大小石頭,因為有了圖畫的附著,而從灰色的地理環境中凸顯出來,成為人與自然對話的標誌。西藏石刻最早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公元7世紀的一個盛夏。當時,吐蕃王朝第32代讚普(王)鬆讚幹布為選擇新的王都,來到拉薩河畔。當他下河沐浴時,見水中放出燦爛毫光。光芒投射到一塊岩石上,顯出六字大明真言:om ma-nipad-me hum。即刻又如彩虹降臨,在對麵岩石上顯出觀世音、空行母和馬頭明王諸佛身像。鬆讚幹布得此吉兆,遂於拉薩河穀建立新城。從此,石刻便成了西藏最常見的藝術表達形式,成為藏人獨有的一種心靈語言。

依柯刻石經

那天早上,在晨霧的籠罩下,眼前大片大片的石頭保持著沉默。我們在草叢中輕手輕腳地走動,仔細觀看上麵鐫刻的文字和圖像。我正端著相機拍照,鏡頭裏忽然走進一個人,他走到一塊靠在牆腳的石片跟前,蹲下身子,拿起一把榔頭叮叮當當敲打起來。我們三人被他吸引過去,圍成一圈,靜靜地看著。看了一陣,我們和他聊起天。

他講一口四川話,邊說邊幹著活兒:“我叫依柯,今年50歲,就住在附近的村子裏。從10歲開始跟父親學這門手藝,到今天有30來年了。從來沒有去過外地,就在本地刻石頭。塔公(當地一座寺廟)上下,附近的三四個地方都去刻過。屋頭攏共4口人,一個老婆,一個兒子20來歲,一個姑娘14歲。全家人都要幹活。我們種著20多畝地,還養著6頭犛牛和黃牛。我跟老婆兒子在地裏種青稞、麥子、豌豆,姑娘放牛。我們這地方都是這樣,大人種莊稼,娃娃放牛。牛太少,土地多些,一個人有5畝多,所以主要靠種糧食。兒子還去河裏挖挖金子。”

我們後來在沿途看到,這一帶的河流產沙金,好多四川人和當地人跑來,在河的兩岸挖洞刨坑,弄得到處像垃圾場。生態之類的問題似乎沒人管,大家隻關心賺錢。而依柯做的事情沒有那麼熱鬧,他如同一個離群索居的蝸牛,每天蜷縮著,對著一塊青石清心寡欲地雕刻。據他說,石頭是從不遠處拉來的,那是一家農場,現在專門開采石頭供刻經的人用,一拖拉機石片要價30元人民幣。哪家要刻經書,哪家出錢去買石頭,備辦齊了,就請依柯這樣的藝人來鐫刻。

發願刻石的緣由,多因家中有人生病、亡故,或諸事不吉利,需先到寺廟找喇嘛卜算,選定要刻的咒文、經書或佛像種類,買好石料,再請匠師。從事石刻的工匠可謂形形色色,有世代以此為業的,也有臨時出家的。依柯是前一類人的代表。

“我除開種種莊稼外,全部精力都投在刻石經上麵。我們這裏,每年因為家事外事不順,發願來刻經的人很多。少的時候一年刻五六本經書,多的時候要刻十來本。大概算算,每本經書要刻25天左右,要用掉整整一拖拉機的石片。石頭要挑崖子上比較軟的、不容易破碎的那些,硬的刻不動。刻完一本經書,能收入450塊錢。一年下來,幾千塊錢還是有的。”

另一類半道出家的手藝人,並不一定有什麼家傳,隻是因為家境不好,自身有難,或者與佛法結緣,發願以此為業,以祛災積德。他們往往獨自漂泊,有的則攜妻兒老小雲遊四方,走一路,刻一路,成了專職的朝聖者。在拉薩幾個主要的刻經地點,如磨盤山、布達拉宮轉經牆、色拉寺、哲蚌寺等處,都能見到這樣的人。他們不像依柯,沒有固定的收入,也沒有固定的住所,隻要碰到適合施展技藝,又能找到施主的地方,便安頓下來,在路旁、岩下搭一座帳篷,擺開家什刻上十天半月。在一個全民信仰佛教的世界裏,他們是給他人帶來福運的宗教藝術家。轉經的人路過他們身邊,總會施舍一點錢。如有人家專門請求刻經,便能得到些微收入。至於吃喝,更是極其簡單的事情:隨身帶著木碗,皮口袋裏裝著糌粑、酥油、奶渣和風幹肉,隻要架起三角石,燒一鍋開水,打一桶茶,就算把飯吃了。在流浪的生活中,他們每日每時都以刻石積累功德,所以能在艱苦困頓的時候,保持著心頭的快樂和平靜。

今生來世的路標

依柯用的工具,真是非常簡單,一把榔頭、幾根鏨子足矣。他刻的內容也很單純:一種是整部經書“唐多”,刻在薄薄的石板或石片上,刻好的石板叫“洞結”。另一種為神佛的造像,還有一種便是人人皆知的“六字真言”。這六字真言是觀世音的大明咒,為藏地石刻最常見的題材。據佛經所言,雪域藏地,原來頗多妖孽為害,無量光佛為了利益這裏的眾生,化身為美妙如意的觀音降臨,開示大明心咒,救度眾生有情。六字真言在身、語、意三密之中為意密的一種,是佛、菩薩所說秘密語,真實而不虛妄,故謂之“真善”。它以咒語發聲的力量與宇宙萬物溝通,與自我的內心溝通,擁有巨大的威力。而以六字真言為內容的石刻,卻把聲音的象征轉化為圖形的象征,將其設置在循環的轉經道上。當口誦真言緩緩行走的朝聖者與此石刻相遇,音、畫在刹那間相互輝映,會給人極大的震撼。

經書是依柯最常刻的。相比之下,刻佛像的機會不算多。但神佛造像是藏區石刻中異常豐富多彩的一類。其中有刻在石塊上的,也有刻在崖壁上的。據近年考古學者的統計,僅在西藏自治區境內的摩崖造像便有30餘處,數萬多尊,內容包括佛、菩薩、羅漢、護法神、高僧、弟子、法王、動物等。造像最集中的地方要數拉薩藥王山。此山與布達拉宮所在的紅山互為犄角,藥王山為金剛手的道場,紅山則是觀世音的道場,它們如同兩扇石門,扼住進入拉薩的大道。藥王山的南緣有一線陡壁,正適合摩崖雕刻。公元7世紀鬆讚幹布遷都,見拉薩河對岸岩石顯出六字真言和佛像,於是命尼泊爾工匠鑿刻成形,便是藥王山摩崖造像的最早記載。從那以後,這座岩石上已經刻了五千多尊神佛,大的高達數層樓房,小的一個巴掌就能蓋住。但西藏最大的石刻還不在藥王山,而是在拉薩城外一個叫做尼塘的地方。當你乘車離開貢嘎機場前往拉薩,走到半路就會看見赫然矗立在水塘邊的“尼塘大佛”。這是刻在山崖上的一尊高浮雕,身穿赤紅袈裟,泰然端坐,通高近十米。此佛

像造型粗獷樸拙,反能顯示其雍容大度。這種以簡樸手法表現佛祖心性的匠意,可以說是相當高明的。

無論嘛呢堆、石經牆還是摩崖造像,都是作為一種“路標”或“地標”而存在,被安置於旅行和轉經的山口、路口和拐彎處。從實用的意義來講,它們可以為旅人指示前進的方向,標明行走的路線。這在人煙稀少、地域遼闊的高原,是非常必要的。除了幾條主要的交通幹線以外,廣袤的藏區缺少真正的道路。藏人自古並不使用牛車和馬車,也很少修築道路,長途跋涉就靠兩條腿,或以騎馬代步。所以,凡是走到看不見路的地帶,就會出現一簇簇的石堆,一個接一個,向山頂,或向天際線伸展而去。它們是行路者經年累月,一人一塊石子堆起來的。

然而,石頭的地標在實用之外還具有更重要的意義。那些標誌著地貌轉折的山脊、埡口,隻有同人的行跡相互交叉的時刻,才會引發有關文化的想象,並轉化為宗教和藝術的象征。我在拉薩居住的一年裏,曾多次追隨遠方來的朝聖者繞城轉經。他們中有很多人是第一次到拉薩,卻知道應當在何處走上柏油馬路,在何處拐進狹窄的小巷,沿著千百年未曾改變的朝聖小道,繞行拉薩的各處聖跡。他們依據的路標,便是沿途的嘛呢堆、藥王山摩崖造像、布達拉宮石經牆和哲蚌、色拉、大昭、小昭等各大寺院外圍的岩石雕刻。散布在全藏區的宗教石刻,雖然隻是偌大天地之中微小的質點,卻處處標誌著人的精神行跡,以點代麵地占據了廣大的自然空間,從地理環境中凸顯出人與其他生命相互聯係的本質。通過石頭的語言,人能夠和周圍的山水交談,與它們認同,從而將外在的風景化為內在的心境,把野生的世界轉化為文化的世界。同時,也把一個陌生而冷漠的高原,變成了熟悉的、可以讓人“詩意地棲居”的家園。

依柯沒有像許多石刻藝人那樣選擇流浪的生活方式,他隻在家鄉的山口和道路兩旁堆砌嘛呢堆,為旅行者和朝聖者指引方向。現代的旅遊者不太注意這些石頭,或者最多把它們看成粗糙的“民間藝術品”,然而,為我們開車的阿文每次路過這些石堆,就要摘下禮帽,用藏語高喊:“神靈必勝!魔鬼必敗!嘰嘰梭梭!”如果這些石堆出現在某個最高的山口,他一定會停車,一邊呼喊,一邊朝空中拋灑“風馬”(藏語叫“隆達”,rlung rta)。風馬印在小小的紙片上,正中是一匹飛奔的寶馬,它能保佑旅行的人一路平安。

風馬上還印著幾句吉利話,是藏文的。依柯看得懂藏文。自從公元7世紀土彌桑布紮以50個梵文字母為基礎,創製了包括30個根本字母、4個元音字母的藏文以後,藏族便有了文字記載的曆史。直到今天,藏文依然通行於各大藏區。拉薩的新華書店裏,有一半的書架上放的是藏文書籍。在那裏,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個文盲。依柯從12歲起摘去了文盲的帽子,他在學校學習藏文,以後還教過藏文,所以他能勝任刻石頭這一行。可他最遺憾的是,自己的兒子竟然沒有跟父親好好學點藏文,而跑去掏沙金,這門技藝往後無人繼承了。

依柯在叮叮當當的敲打聲中告訴我們:眼前這部石經是為辦喪事的人家雕刻的。按照佛經的解釋,人去世以後,他的亡靈要在稱做“中陰”的死後世界度過七七四十九天,經受考驗,然後或者得到解脫,或者通過六道輪回之路轉生此世間。為保證死者順利走過中陰的河流,得到一個好的果報,他的親友們必須去嘛呢堆煨桑(燒香),並請依柯這樣的匠人為其在石頭上刻佛像和祈願的經文。

他的解說,把我的眼光導向這個可以感知的世界之外。依柯所刻的嘛呢石,不僅引導人們走過此生的道路,也指引他們穿越死後的世界。我看見,那些靜默的石頭就豎立在此生與來世交接的路口,用一種隻有內心才能聽到的聲音呼喊著:

尊貴的亡者,

當肉體與心靈分離,

燦爛奇異的清淨法身會閃現眼前。

仿佛劃過顫動的河流

越過大地之上的一片幻影。

那即是你真性的光焰,

快與它相認相彙吧!

延川“石板村”

一個普通的陝北自然村莊,它的獨特之處在於,整個村莊除了有一家在蓋門樓時用了一些磚瓦以外,再也沒有一塊磚頭,沒有一塊瓦,這個村莊的所有建築都是由石板做成的,包括部分路麵和個別人家的院子地麵。

這是延川縣關莊鎮甄家灣村。村莊坐落於山坡之上,從山下仰望,隻見石板和石板砌成的石板牆,以及石板箍成的小窯洞。由此,外來人隻稱此村為“石板村”。

視覺上的錯誤,給人們造成一種誤解。其實,人們在山下看到的小窯洞並不是人居住的窯洞,那是這裏的人在宅基地下坡為畜生們搭就的“臥室”。這些“臥室”不僅寬敞,而且往往還是石板做成的“套間”窯。

這裏典型的宅子,就建築在為畜生們搭就的“臥室”上麵:院子並不大,畜生的“臥室”上麵是兩個為畜生儲存“糧草”的倉庫和存放農具雜物的石板窯;它的對麵是兩孔或者三孔石板箍成的窯洞,那是主人的住所和廚房的所在;院子中間,肯定有一個石碾子、一台石磨子;院子入口到主人窯洞之間,依次是石板做成的雞舍、牲口棚之類的小建築。

該村莊隻有100多口人,村裏沒有新建築。這裏的石板建築究竟有多長時間了,村裏沒有人能夠說清楚。

據說,該村在宋代曾出過弟兄進士,而且都在朝中做了大官,村裏現存的最有講究的建築就是這個甄家。該村也隻有甄家的門樓與其他家不同,用了一些磚瓦,其上有鬥,鬥上有花紋,就連其家的石碾子、石磨子上麵都刻有花紋圖案;甄家門樓內,有一個很獨特的石板做成的櫃子,如今還上著鎖子,據說,該主人用此器具專門儲藏肉類食品;甄家主人住所旁,便是客房(窯),客房旁的院子,是主人的酒坊。雖年代久遠,但甄家當時的風光,如今還是能夠領略到的。

盡管“石板村”古老的石板窯已經荒蕪很久,但沒有人去拆除它。村裏人說,即使再過1000年,這些窯洞還會完整無損的保存下來;那是先人們遺留下來的,如果自己要建築,寧可到河中搬運石板,也不會拆除老建築。

西藏阿裏荒野之美

西藏阿裏處於“世界屋脊”的巔峰區域,世界上最高大最雄偉的山脈依次橫亙在阿裏廣闊的土地上。由於高海拔形成了高寒的氣候,令阿裏境內雪山重重,是名副其實的“雪域”。走進阿裏,就像走進了一個洪荒混沌未開的世界。這裏有史前風光般亙古不變的風物。景象遼遠、空靈、超凡脫俗,具有一種別具一格的荒野之美;沒有人能在這些景物麵前無動於衷。

地理概況:

阿裏位於西藏最西端,地處青藏高原主體的最高部,藏文典籍稱之為“堆阿裏”,“堆”意譯為“上部”、“最高處”,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麵積31萬平方公裏,占西藏全境四分之一。境內擁有喜瑪拉雅、岡底斯、昆侖、喀喇昆侖等氣勢磅礴的著名山脈。眾多的雪山冰川賦予了阿裏豐富的水源,境內有獅泉河、馬泉河、象泉河和孔雀河,分別是雅魯藏布江、印度河、恒河的源頭。阿裏的北部是廣闊的可可西裏無人區,生長著許多珍稀的野生動物。

主要賣點:

佛教典籍中所指的大千世界中心———須彌山,被教眾認定就是阿裏境內的岡底斯山脈主峰岡仁布欽峰。此山已被作為佛的象征和多種宗教的發源地,每年都有難以計數的香客來此轉山朝拜。同時,有典籍記載岡仁布欽峰是宇宙的中心和亞洲的中心,因此也吸引了世界各地不少的探險家和科考工作者到此旅行和進行研究。阿裏還是象雄文化的發祥地,人文景觀和曆史遺址眾多,尤以西藏曆史上輝煌而神秘的古格王朝遺址最令人矚目。

自然景觀:★★★★★

岡仁布欽和瑪旁雍錯是西藏著名的神山聖湖,朝聖者眾,是阿裏地區最引人入勝的人文和自然景觀。對西藏佛教徒來說,西藏的神山有千百座,岡仁布欽是最偉大的一座。而神山聖湖那種超凡入勝的景色是無可替代的。著名景點包括海拔6656米的神山岡仁布欽、湖麵海拔4587米的聖湖瑪旁雍錯和獨特地貌紮達土林。

人文景觀:★★★★★

這裏有舉世聞名的古格王朝遺址。曆經了700多年的盛衰。古格王朝的神秘消亡至今仍為史學家關注。現存的古格廢墟曾是一大片依山迭起的建築群,下部是民居,中部是寺廟,上部是王宮,建築麵積72萬平方米,包括445座房屋、879孔窯洞、58座碉堡、4條暗道和28座佛塔,以及一批糧倉、武器庫,規模宏大。故城現存紅殿、白殿、度母殿和護法殿等宗教建築,內裏的壁畫是古格藝術的精華,數量之多和內容之豐富是整個西藏都絕無僅有的。此外在神山聖湖周圍還有眾多廟宇和曆史人文景觀。阿裏地區的藏文化甚少受外界影響,仍保留著原汁原味的民風民俗。

行:無星

前往阿裏的道路可稱得上是世界上最艱難的。走南線在夏季常遇河水浸沒路麵,越野車常在水裏走,車陷在水裏泥裏是家常便飯。走中線和北線,多數時候行走在無人區,所謂的路是車和人亂闖出來的,常會迷失方向。目前未開通旅遊班車,需租越野車前往,車費是天價,過路便車很少,需有較多的時間等候。

住:無星

進入阿裏,沿途隻有縣城或較大的鄉鎮才有招待所和家庭旅館,若不能在黑夜來臨前抵達城鎮,就要在藏民的帳篷或自帶帳蓬露營,需自帶睡袋。住宿條件較好的唯有地區行署獅泉河。

吃:無星

與住宿的情況一樣,隻有到達縣城或較大的鄉鎮才有小餐館,以川菜和藏菜居多,途中往往要嚼幹糧和方便麵。不過,這裏的羊肉和犛牛肉相當鮮美。

娛:無星

這裏幾乎沒有現代娛樂設施,隻有縣城有簡易的卡拉OK廳。但沿途所經草原往往能見到牧民邊放牧邊放聲高歌或跳鍋莊舞,遊客可參與同樂。

購:無星

阿裏地處高地偏角,交通閉塞,生產落後,土特產和工藝品可作手信的極少。藏刀、佛教用品、銀飾、藏式首飾尚可作紀念品,在普蘭國際市場可購買到印度和尼泊爾產的印度香、首飾及工藝品等。

友情提示:1、不可不遊:自然景觀:神山岡仁布欽峰、聖湖瑪旁雍錯、鬼湖拉昂錯、紮達土林、國際湖斑公湖(湖中有鳥島)、措勤華麗山天湖,可可西裏無人區觀野生動物。

人文景觀:古格王朝遺址、古格壁畫、羌塘草原牧民民風民俗、普蘭國際市場和紅色窟洞“尼泊爾大廈”。

2、出行建議:遊覽阿裏的最佳季節是5月-6月、9月-10月,行程時間最少14天。抵達拉薩後需在拉薩租四驅越野地車前往。7、8月雨水和融雪多,常造成道路被衝毀,行程受影響。其他季節大雪封山,不能前往。但阿裏之行常常是“有驚無險”。因此遊客亦不必過分擔憂。建議在拉薩停留2天適應高原反應後再前往阿裏。

3、出行必備:預防高山反應的藥品,防曬品、防寒衣物、電筒、睡袋、幹糧,必要時要備帳篷、汽車易損配件、拖車修車之工具、備用汽油和備用輪胎。

看不見布達拉宮的地方

5月下旬的拉薩時雨時晴。驟雨過後,天空放晴,抬眼望去,每每看見彩虹高高地掛在布達拉宮上空。無論在拉薩的哪一個角落,抬頭望都會看見布達拉宮;無論從哪一個方向望去,這座雄偉的宮殿都不失壯麗巍峨的氣勢。麵對布達拉宮,也許可以套用莫泊桑描繪埃菲爾鐵塔的說法來形容:在拉薩惟一看不見布達拉宮的地方,就是在布達拉宮上麵。

記者到達拉薩的時候,正值薩迦達瓦節。薩迦達瓦節是藏曆四月(今年藏曆四月第一天為公曆5月19日)的代名詞,釋迦牟尼生日、成佛、涅?都在這個月。從早晨到夜晚,手持瑪尼輪、默誦著經文的藏民圍繞著拉薩的兩座最重要的建築———布達拉宮和大昭寺,以順時針的方向轉經,成群結隊,川流不息。在轉經隊伍中,經常可以看到手執木製護板、身背行囊的朝聖者以一步磕一長頭的方式向前行進。藏民走過布達拉宮正前方的時候,莫不摘下帽子,向布達拉宮頂禮膜拜。到藏曆十五這天,轉經將達到高潮,轉經將從淩晨2點一直持續到子夜,當天下午,人們會不約而同地集中在布達拉山後的宗角祿康劃船、歌舞、遊園。

5月的拉薩是熱鬧的。首屆拉薩市旅遊文化藝術節的大紅橫幅出現在布達拉宮前,在《歡迎您到拉薩來》的音樂聲中,為期一個月的旅遊文化藝術節5月19日上午在布達拉宮廣場拉開了序幕。在服飾表演《雪域盛情》中,演員們塑造了鬆讚幹布、文成公主、吞米、桑布紮等民族英雄和古學者。據當地媒體報道:“本次旅遊文化藝術節以‘文化、旅遊、經貿、服務’為主題,將有豐富多彩的文化藝術活動。其間還將開展農副產品、民族特色產品交易和經貿及旅遊產品展銷活動、科技衛生法律的宣傳谘詢服務活動、商貿促銷活動等,從而營造文化藝術的濃厚氛圍,打造旅遊文化藝術品牌。”

建造

建築學家鄭孝燮曾經這樣說過:布達拉宮不像是人為的產物,而更像是從山上生長出來的建築,和山體渾然一體。

布達拉宮起基於紅山南側的山腰,依山勢而上修築到山頂,主體建築由一組組大小經堂、靈塔殿、佛殿、臥室、經學院和僧房組成,包括山下印經院、監獄、藏軍司令部、後花園等附屬建築,殿宇樓閣近千間,外觀共有13層,高115.4米,長360米,寬140米,建築麵積13萬平方米,占地36公頃。

大昭寺鎮寺之寶,佛祖釋迦牟尼12歲等身鎏金銅像,由文成公主於公元641年從長安請去。佛像原供奉在小昭寺,鬆讚幹布去世不久,拉薩盛傳武則天已派出兵馬奪回佛像,便把佛像從小昭寺轉到大昭寺的密室裏。710年,金城公主將佛像從密室中請出,供奉於大昭寺的主神殿,大昭寺的顯著地位由此確立。

在西藏,一切都是那麼簡單,所有的物體都可以用色彩歸納分類,布達拉宮就是集中的代表,紅、白、黃組成了宮殿外部的明亮顏色。白宮圍繞著紅宮東西向排開,紅宮居中,主次分明,色彩和諧,層次分明。白宮是達賴的寢宮,紅宮是曆代達賴喇嘛的靈塔殿和佛殿,分別是“政”和“教”的象征和代表。紅宮上的金頂反射著太陽的光芒,金光奪目。白宮的白色象征恬靜、和平,黃色的金頂象征圓滿、齊備,紅宮的紅色象征威嚴和力量。

布達拉宮的建造與吐蕃第三十三代讚普鬆讚幹布密不可分,公元7世紀初,鬆讚幹布遷都拉薩後,“築王宮於紅山頂居之”。後因曾遭雷擊和兵亂,布達拉宮的規模日益縮小,一度被納入大昭寺,作為其分支機構進行管理。五世達賴1645年重建布達拉宮之前,布達拉宮僅存部分房屋和圍牆。1682年,五世達賴圓寂後,第五代攝政第司·桑結嘉措為了讓工程能夠順利進行,秘不發喪長達13年之久。1693年完工後,因此事,同時落成的紀念碑隻得以無字碑的形式出現。我們今天所看到的布達拉宮基本麵貌就是當時完成的。

從17世紀中葉至1959年以前,布達拉宮一直作為曆代達賴喇嘛生活起居和從事政治活動的場所,是西藏政教合一的統治權力中心。

紅宮是供奉佛神和舉行宗教儀式的地方,現有8座靈塔。一世至四世達賴喇嘛的靈塔分別安放在日喀則的紮什倫布寺和拉薩的哲蚌寺。除了六世達賴未建靈塔之外,其餘的達賴均建有靈塔。1690年興建的五世達賴喇嘛靈塔是布達拉宮內最大的一座靈塔,按照菩提塔規格建成的靈塔高達14.85米,共耗費黃金3721公斤,塔身上共鑲嵌有一萬五千餘顆珍珠瑪瑙。靈塔內除安放有五世達賴的法體,還藏有鬆讚幹布的遺令一件、貝葉經《時輪注疏》一部、蓮花生及其妃子益西措傑和赤鬆德讚三人用鼻血寫成的《十萬頌般若經》一部,第一部手抄本的《五部箴言》,以及全套的《甘珠爾經》和《丹珠爾經》等,另外,塔內還有一塊釋迦牟尼的大拇指骨、一顆宗喀巴的牙齒等稀世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