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丹巴一朵暗香梅
小金到丹巴,坐在車裏,窗子就是相框,框裏是高山、森林、大河、峽穀碉樓、村寨。風景順著小金川一路流淌,我則一路采擷了瓣瓣美麗。
第一瓣美麗:豪情
春天的丹巴,正是鮮花爭奇鬥豔的季節。卻沒有想到,更是新娘們含嬌怒放的日子。
丹巴縣糧食局裏正在舉行婚禮,屋裏的熱鬧一直沸騰到屋外的廣場。而我,一個異鄉的漢族女子,獨自坐在台階上曬太陽。廣場上陽光正好,滿地的花紙、彩帶、炮竹屑在陽光下閃著金光。
隻是一家的婚禮,卻是全村的人都坐上披紅掛綠的大卡車來到鎮上喝酒。全鎮的人都來到這廣場上看熱鬧,笑。我被熱情的人們拉到了屋裏看新人。
從燦爛的陽光下走進陰涼的屋子裏,眼,還是一下子被屋裏的耀眼炫花了。
一對新人,還有伴娘伴郎正站在屋中央,接受眾人的祝酒。高高的挺拔的身材,穿著無比華麗鮮豔的藏裝,披著長長雪白的哈達。笑著,笑得一口雪白的牙,笑得一臉燦爛的陽光。驚呆了!
主持人大聲宣布,從內地來了個客人。我沒有來得及回過神,就被拉到了主桌,還沒來得及眨眼,已是一杯酒在握。
滿屋的歌飛起來,滿杯的酒香起來。他們就是這樣,唱一首,喝一杯,再唱,再喝。再唱,再喝。不用勸酒,一首歌唱罷,就在餘音中將唱出的豪情一飲而盡。
酒宴過後,人們出來,在陽光下的廣場上跳起了鍋莊。廣場中心擺了為婚宴紮成的酒垛,用七彩五穀裝飾著,裏麵盛滿了酒,上麵插了幾十根青稞管,誰跳累了,就跑過去吸幾口。不停地跳,不停地吸。那已經不是我了。陽光下,脖子上雪白的哈達在飛舞,因了醉意,飛出了平生最輕盈、最靈動的舞。
站不穩,隻有舞。說不清,隻有笑。知道自己醉了,但醉得正好舞。
第二瓣美麗:自然
千年的古碉,一個,兩個,三個……一層樓,三層樓,九層樓……四個角,五個角,六個角……在山巒的蒼翠中,在岩石的裸露上,在峭壁的孤寂下,在藍天的純淨裏,靜靜地。
“你知道碉樓修來做什麼用?”當地向導丹增反過來問我。
“打仗,防守,瞭望,射擊……”我搜刮著僅有的一點有關“碉堡”的知識。
“是。但不僅僅是這樣。像這一個,位於村子口,就是你說的那種。你看那個,碉樓和房屋連在一起,這就是土司或是頭人為自己的官寨修的,顯示他們的地位和財富。你再看那個,位於路中間的,這是村寨和村寨間的地界。在還有一種八角碉,是用來占卜風水、驅魔避邪的。最多的角有十三個呢。”
丹巴的風,到處衝。十二級的大風,一千年,也沒把這些巨人們摧垮了。有的昂然挺立,有的傾斜倚望,有的彎曲如弓……比薩的斜塔,蘇州的虎丘,那些被世界如獨寶寶一樣地寵著。而這裏,卻是傲視群雄啊!
“走吧,這還不算多。我的老家,家家戶戶都有碉樓。一個男孩子生下來,父母就要開始修了。長一歲,就加一層。等長到十八歲,就有了十八層。看到那十八層的碉,村子裏就都知道這裏有個十八歲的小夥子長成人了,可以娶媳婦了。”
第三瓣美麗:山寨
那翠綠的,是滿地的青稞田吧;那粉嫩的,是漫山遍穀的雲霧吧;那碧藍的,是純得不含一絲雜質的天吧,是亮得晶瑩剔透的水吧;那火紅的、粉的、紫的,是爭奇鬥豔的杜鵑吧,是屋頂上金燦燦的玉米吧,是窗簷下火紅火紅的辣椒吧,是那站在家門口的孩子的笑吧,是天上的畫工在這兒打翻了的顏料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