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雖然是近年來少有的奇才,但在某些心性方麵,與那些成名多年的名宿仍有很大的差距,尤其是在養氣功夫上。李德輝私下經常以“老師”來稱呼鏡陽,在他和鏡陽的接觸中,幾乎從來沒有見到過有什麼事會讓老人家如此失態過,當年先皇在位時,曾舉兵南征,鏡陽的二兒子就是在那次戰爭中不幸身故的,老人家在接到噩耗後,神情有些黯然,隻是說了句“命運如此,夫複何言?”;先皇在位時,他和先皇走的很近,太子成年後,他又和太子關係很好,太子被廢,二皇子升為太子時,他又轉而投向二皇子,如是者三,直至李天易即位後,對於鏡陽便多少有些看不起,和他一起的朝臣也戲稱他為“政壇不倒翁”,當然是一種譏諷的說法,甚至有人當麵罵他不知廉恥,少氣節,無忠義,對於一個讀書人來說,這種辱罵遠甚過殺了他,但當初他神情淡然,隻是說了句“汝等不足與語!”;李天易即位很多年以後,才逐漸發現這位老人家是何等的偉大,他看似在不經意間做出的很多事,往往並非為了某一個人或者某一件事,他永遠都是從大局出發,看得比任何人都遠,不知不覺中避免了無數次暴亂和邊境之間的摩擦。這老頭子就如同一位國手,往往在不經意間落子,等到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事情已經進入了尾聲,要說真正的大智若愚、大奸若忠,當屬麵前的這位老人家無疑。
所以在看到鏡陽如此失態時,公子和李天易還未感覺到什麼,李德輝心中卻是大吃一驚。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德陽,能夠讓這樣一位老人變色的東西,想來定非尋常,原本薄薄的一頁紙,此刻在李德輝看來,卻似乎有了萬鈞之重。
“先生何故如此吃驚?可曾看出了些什麼?”公子多少有些詫異,在他想來,即便是鏡陽先生對於陣法有所了解,但也不可能隻憑一眼就能看出端倪,此刻看他如此吃驚,公子多少有些不解。
“陛下,請恕老臣不敬之罪。”老頭子看到茶水有些都濺到皇帝身上,他連忙賠罪,說完後深吸了口氣,這才接著說道:“老朽之所以隻看一眼便如此吃驚,隻是因為這座陣本不屬於人間所有。”
公子一下子來了興趣,李天易更是豎起了耳朵,李德輝目光中閃過一抹異色,三人表情各異,但不約而同的擺出一付洗耳恭聽的姿勢。
鏡陽搖頭苦笑了一下,說道:“自上古伏羲研創八卦以來,世人皆認為這東西僅僅隻是推究天理,殊不知最早便是一種陣法,隻不過在當時,根本沒有人能夠看懂它。後來氏族混戰,上古黃帝軒轅自幼聰慧,從中領悟到了裏麵的奧義,隨後征神農、破蚩尤,皆仗於此。那場戰爭被稱為‘諸神之戰’,傳說中,黃帝在平定了所有叛亂後,登天而戰,重新設立天界秩序,隨後又退位讓與天帝,當然,這僅僅隻是傳說,不過那道陣法的確是真實存在的,但在黃帝登天後,便早已失傳,據說是因此陣殺戮太過,有違天和,所以後來被黃帝銷毀了圖紙。不管怎麼說,這東西並非人間所有卻是一定的……”
公子心中一沉,事情似乎比想象中更為麻煩。
“那此陣可有什麼名字?先生您為何對此知道的如此清楚?”公子接著問道。
鏡陽歎了口氣,說道:“這座陣法是原原本本八卦創始的原版,名為‘天殤’,也有人叫它‘滅神陣’,從名字你就可以看得出,這座陣法有著多麼大的威力。即便是神,遇到此陣也是一籌莫展,更別說我等凡人。我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原因無它,隻是因為我喜歡讀書的緣故,無論多麼神秘多麼離奇的東西,隻要你看的書夠多,便能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大案——哦,你們稍等一下……”
鏡陽起身進了書房,不一會兒便拿來一本書,書名叫做《元始》,作者是無名氏,看其書頁發黃的程度,也不知道流傳了多少年。
“這是我的一本手抄本,原書是用竹板寫的,我幼年時曾看過,覺得有趣,便抄錄了下來。你們看!”鏡陽打開書中的某一頁,內中有一副圖,和馬德所繪製的那張圖相比,此圖更加清晰,尤其是在圖中標明了很多位置以及許多連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