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雲橫渡(1 / 3)

宣家三夫人單蓮,樊城人士,繈褓之時便喪了母,其父被人訛詐銀子,竟棄單蓮於家,逃竄不知去向。她自記事起便沿街乞討,吃百家飯,穿百家衣。一晃到九歲那年,她竟在街上憑空消失不見蹤影。直到十幾年前被宣正賢用一頂墨色小轎接進宣府,單蓮這個人才重新回到樊城人的視線中。

據小道消息稱,單蓮跟著戲班前往京城,習學彈唱,成了京城響當當的名角兒。機緣巧合邂逅了在京城打點生意的宣正賢,二人眉來眼去,沒過多久便勾搭成*奸。宣正賢愛單蓮的窈窕身段與銷魂嗓音,不日便將其納進府。

大夫人年芮蘭那時已不管俗事,一門心思禮佛,這三夫人單蓮便成了宣府實際意義上的女主子。

世人皆道,天下女子最為輕*賤的便是娼、優、隸、足這四種。若是入了這些行當裏的女子,便是萬人騎、千人插的破鞋,饒是接回家,也僅僅比丫鬟侍女的地位高一點點罷了。單蓮是做女旦的,為娼不足,又沾些優的邊兒,一人便占兩賤,這樣的女人卻在宣府做了主子,眾人哪能不等著看笑話。

誰知伶人出身的單蓮命裏帶貴,不僅有十分姿色,還有機靈的腦子。她在宣府是如魚得水,把這府中上下打點得井井有條,連大夫人的親生兒子宣然都恭敬地稱她一聲三娘,讓人不得不佩服單蓮的油滑手腕。正所謂魚躍龍門便成龍,狗尾也能續成貂。

隻不過三夫人單蓮還沒到人見人愛的地步,起碼,大少爺宣安對單蓮就鮮少理睬。以前,單蓮並未把這事放在心上,但現在聽完縣令丘齊咄咄逼人的問話,單蓮這才恍然有所領悟。

二老爺宣正靖落水那晚,單蓮曾悄悄溜出府與人私會,私會之人正是縣令丘齊。要說起來,丘齊才是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

那年丘齊赴京趕考,閑時上戲園子裏聽戲,對唱花旦的單蓮一見鍾情,單蓮對這位俊俏的考生也是芳心暗許。兩情相悅,締結私盟,本也算一段風流佳話。

那丘齊於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摸黑爬上單蓮的廂房,二人均是初試雲雨,鶯啼燕語,柳舞花翻自是銷魂,不禁弄到天色發白,這才相攜昏昏而睡。

自此,幾乎夜夜二人都要纏綿悱惻一番。

本是才子配佳人的戲碼,誰知就在發榜的前一天,丘齊跑去廂房,卻見一矮胖男子壓在單蓮身上,賣力地動著腰。單蓮雙目微合,一雙大白腿勾著男人的屁*股,嘴裏頭還不忘心肝寶貝叫個不停。

此情此景令丘齊頓時怒火攻心,隨手抄起花瓶朝那男子砸去。殊不知,那男子正是負責科舉的內閣大學士李尤,丘齊這一砸,不僅功名沒了,連帶著還吃上官司,整整坐滿十天牢房。

刑滿出獄,他並未去尋單蓮,而是扛著行李忿忿回了鄉。直到他來樊城走馬上任,成為縣太爺,才得知宣府的三夫人正是自己的舊情人老相好單蓮。

一時間,萬般感慨湧上心頭,丘齊對單蓮既恨又怨,間或還有幾縷眷戀之情。他得知單蓮每月都會去尼姑庵裏燒香拜佛,便心思一動,滑稽地扮成小販,趁人不備截住單蓮。單蓮乍見丘齊,不禁目瞪口呆,她眉頭微蹙,眼裏脈脈含情,朱唇輕啟,緩緩吐出二個字:“官人。”

二人執手相看淚眼,片刻後竟吻作一團,隻聽唇齒碰撞發出啪啪的聲響。就在丘齊把手伸進單蓮褲中急於探究之時,單蓮緩過神來,推開丘齊,但臉上卻笑得如花般燦爛:“官人莫急,此地不便久留,不如找個僻靜之所,咱們敘敘舊情。”

麒麟坊的管事兒大程與單蓮相熟,他樂得行方便,巴結巴結本城縣令,便把麒麟坊二層的雅間提供給這對男女鬼*混。丘齊自然沒虧待管事兒,幫他免了上百擔糧食的雜稅。單蓮便趁宣正賢和宣然去外省顧看買賣之時跑出府和丘齊姘會。

“我的小相公,你這是怎麼了?臉陰得好似要打雷。”單蓮緊貼著丘齊坐在床榻上,她眼含春*情,伸出纖纖玉手便要摸丘齊的臉,卻被他一側頭躲開了。

“都什麼時候,你還淨想著那些事。”丘齊沒好氣地嗬斥道:“那個浪子安已經知道你我私通一事,不光知道,他還知道宣正靖死的那晚,在麒麟坊二層雅間的人正是你我!”

“知道又能怎樣?”單蓮唇角泛起一絲鄙夷,但見丘齊臉色鐵青,她這才討好一笑,慢悠悠地回話道:“他若是想告訴老頭子,早早便說了,何必再對你講。”

單蓮話音剛落,丘齊便掄圓手臂照著單蓮的臉就是一拳:“你個小騷*貨,當年害我名落孫山,現在又要害我丟官回家嗎?”丘齊口不擇言地胡亂罵著,單蓮隻是用手捂著被打的那半邊臉,也不哭鬧。待丘齊罵夠了,她才重新拾起落在地上的發簪,小心翼翼地整理著頭發。

“瞧你這樣子,人又不是你害的,你怕什麼?”單蓮冷笑一聲,在她心中隱隱覺得,這丘齊並不是做大事可依托終身的料兒,雖生得俊俏,但卻跟草包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