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回到自己的房間,身上已經滿是汗水,現在已經是寒冬臘月,雖然今天的太陽很好,外麵很溫暖,但是畢竟是冬天,不至於讓人出汗。可是明月的棉襖已經濕透了。
她走進房間,關好房門,靠在房門之上,麵色蒼白,臉上是豆大的汗水。身體順著門板慢慢的滑到了地上。明月伸出手,有些艱難的擦掉臉上的汗水,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剛剛好險,差一點就被慕容宸發現了,還好在發作之前離開了他的視線。明月的手摸上了左頸上那條小蛇,此時它已經變得很大很大了,馬上就要將她的整個頸子環過一圈。
宇文熙煥說過,如果這條蛇真的將她的整個脖子環了一圈,那麼即使是大羅神仙,也沒有辦法再挽救了。現在看來,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明月笑了,但是那笑容卻是苦澀的。原來宇文拓那毒王的稱號,真的不是蓋的,這毒蠱真的有夠要命的。從她第一次發作,到現在,也不過就是幾天的時間,可是她的生命卻就要走到了終結。
這幾天疼痛越來越嚴重,但是,她每次都能躲開人群,走到沒有人的地方默默的承受著痛苦。有些時候,發作起來,她真的好想自己可以昏過去,但是,每次意識都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有些時候,會在夜裏突然發作起來,將睡夢中的她痛醒過來。就好像昨天夜裏一樣,她原本已經睡熟了,可是身體的巨大疼痛,卻將她從周公那裏拽了回來,她的心髒仿佛被什麼啃咬著,她的身體會抽搐,她的雙手會漸漸的失去力氣。
她隻有嘴裏咬著被子才會避免自己發出聲音,才會避免舌頭被自己咬斷,有些時候,她真的好想就這樣放棄,就這樣死了算了,也就不用再承受痛苦了,可是她不舍得,不舍得蘭兒,不舍得劉強,不舍得展萌,不舍得龍鳳店,不舍得閆三公子,不舍得千言,也不舍得慕容宸…..
所以,她挺過去了。她不能發出聲音,不能被人知道,隻能默默的忍受著痛苦,等待著死亡的到來。眼看著生命一點一點的在自己的指尖流逝,那種感覺是奇妙的,每一天,她都可以感覺到那條小蛇在生長,每天她都可以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力氣在流失。
可是,她卻沒有辦法,這是不是老天在懲罰她這個擅闖者,懲罰她這個擾亂世間平靜的罪魁禍首的辦法?
明月的眼中瞬間失去了光芒,除了空洞,什麼都不剩,她的眼睛就那樣死死地盯著房間的一點,可是究竟在看著什麼,誰都不知道。就好像那不是一個人的眼睛,而是兩顆黑洞,毫無生命跡象的黑洞一樣。
昨天夜裏,明月的身體在床上已經變得扭曲,疼痛讓她沒有辦法思考,沒有辦法做任何的事情,除了用嘴死死的咬著被角,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房間的門突然響了一聲。她的身體瞬間僵住,盡量的克製自己,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但是,她實在沒有辦法忍受那樣巨大的痛苦,沒有辦法克製,隻能仍然像一條蛇一樣,讓自己的身體在床上扭動著。
透過幔帳,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黑影緩緩地朝著床邊走過來,明月咬著被角的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身上已經滿是汗水,額發已經完全的潤濕了。但是那雙眼睛卻還是清明的。
那個黑影走到床邊,掀開了幔帳,武功高強的人,視力要好過普通人,所以宇文熙煥很輕易的就看見了床上的人,此時正以一個扭曲的形狀躺在床上,嘴中塞著被角,額頭上全是汗水。
那緊握著幔帳的手,指節有些泛白,眼中是深深的痛苦。
明月的眼睛雖然沒有夜視的能力,但是她已經在黑暗中呆了很久,很久,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所以她也看清了眼前人臉上的表情。是痛苦的,是疼惜的,是悔恨的….還有,一絲她不願意麵對的感情。
“對不起。”宇文熙煥聲音有些沙啞,帶著隱隱的痛。看到床上的人像一條蛇一樣,扭動著自己的身子,嘴中發出嗚嗚的痛楚聲音,他的心仿佛要被撕裂了一般。
明月會變成這樣,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他,阿拓也不會對明月下手。如果不是因為他,明月又怎麼會承受這麼大的痛苦?
明月的嘴緩緩地張開,將嘴裏的被角放開,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雙手支撐著床板,才勉強的從床上坐了起來。此時,那痛苦又再一次的退去,她又慢慢的活了過來。
她看著宇文熙煥,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他也看著她,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那樣靜靜的看著對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明月才壓著嗓子張口說:“我不怪你。”
她諸葛明月現在是真的不怪他了。若說最開始知道事情真相時,不生氣,那是假的。畢竟他們要利用她諸葛明月和龍鳳店來害慕容宸。但是後來,明月仔細的想過,他們宇文山莊本來就是錦辰國的人,而且據說還是和皇族有著深厚淵源的人,他們和天麓本就是不同立場的,所以,他們要害慕容宸,這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