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除了偶爾可以聽到的蟋蟀叫聲,便隻有身邊人熟睡時發出的輕微的呼吸聲。明月斂住心神,緩緩的坐起身,靜靜的聽了一會兒周圍的聲音,發現身邊的兩人已經確實熟睡,這才暗暗的呼出一口氣。
最初的震驚與激動已經過去,剩下的便隻有此時的忐忑與猶豫。她想了又想,最後還是覺得應該選擇一條更好的路,而不是就這樣乖乖的跟著夜鷹與暗影兩人回去。
她該怎麼麵對慕容宸?就像暗影說的一樣,現在的她已經不是諸葛明月,而是南亞國南宮宰相的胞妹南宮月。
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光明正大的接近慕容宸。
明月從自己的腰間掏出一個很小的瓶子,瓶子在這樣漆黑的夜晚,發出淡藍色的光芒。好像夜晚的螢火蟲,美麗而憂傷。瓶子裏的藥是六年前宇文拓給她的,那個時候她剛剛醒來,身體還不適應,漸漸地患上了失眠症。
宇文拓好心的給她這樣一瓶貌似安眠藥的東西,失眠的時候隻要放在鼻子麵前聞一聞,便可以很快就陷入夢鄉。藥效很好,就算是一頭牛,聞上一聞,也可以睡上大半天。
失眠症一直折磨她好多年,漸漸的她也就養成了這個習慣,無論走到哪裏,身上總是帶著一瓶藥。沒想到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明月踮起腳尖,輕輕的走近夜鷹與暗影兩人,將瓶子上麵塞著的蓋子湊近兩人的鼻端,眼看著瓶中發出的陣陣白色煙霧,伴隨著一陣幽香飄香兩人的鼻翼,明月的心才漸漸的放下。
或許是連夜趕路的疲勞,或許是夜鷹與暗影沒有防備明月,又或許是明月的動作真的很輕,總之,他們二人睡的都很踏實,完全沒有被驚動。以至於明月輕而易舉的就得手。“好好的睡一覺吧。”明月直起身子,將那發著藍光的瓶子又收好放回腰際,看了看身邊熟睡的二人,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南宮宰相府中的眾人,自從小姐南宮月無故失蹤之後,便開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下人們做事都擔驚受怕,誰也不敢有絲毫的差錯,都害怕主子一個不滿意就將他們趕出去。現在正值兵荒馬亂的時候,若是這個時候,他們失去了宰相府這個高門大戶作為屏障,他們的命運可想而知,定是還不如直接死掉的好。
賈青找了半天,終於在寒梅庭附近的留心亭看到了南宮曄的身影。賈青歎了一口氣,匆匆的朝著亭中的南宮曄跑了過去,“少爺,宮中來人了,正在翠竹苑等著您。”
“知道是什麼事情嗎?”南宮曄沒有回頭,挺拔的身子靜靜的凝立,望著遠處紛飛的蝴蝶,眼中的神色有些閃爍。
“雷公公沒有說,不過看神色不是很急的樣子。”賈青回想了一下剛剛看到的那個太監,看那個樣子,應該不是商量軍情。
“知道了。”南宮曄從桌子上拿起酒壺,一個轉身,優雅的坐在了亭欄邊,白瓷的酒壺通體晶瑩圓潤,修長的手指緊緊的抓著酒壺,仰頭將酒水倒進口中,神態煞是安詳慵懶,紫色的瞳眸明亮,看的賈青心中一急。
“少爺。”賈青不禁喊了一聲,打算出聲提醒。如今皇上身邊的內侍正在翠竹苑的書房裏等著少爺過去,可是少爺竟然在這裏飲酒,絲毫沒有過去的意思。“雷公公….”
“你隻管去回了雷公公,就說皇上要問的事情,至今沒有消息。”南宮曄又仰頭喝了一口酒,眼中一閃而過痛苦之色。他伸手擦了擦頰邊灑出的酒水,微微的閉上眼睛,待再睜開眼睛時,哪裏還有痛苦之色。
賈青有些猶豫的看著自己的主子,心中明白他口中所說的消息是什麼。自從幾天前小姐莫名其妙的失蹤,皇上便開始每天都會派人過來詢問一番,隻是少爺也一直在派人尋找,但是小姐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絲毫的線索。
“還有,”南宮曄看著賈青,嘴唇抿了抿,過了一會兒才說:“順便告訴皇上,就說我會繼續尋找的,讓他放心。哦,對了告訴皇上…千萬別誤了國家大事。”
賈青的心卻猛地一窒,抬眼仔細的看了看眼前的少爺,見少爺雖然喝了些酒,但是臉上卻絲毫沒有醉酒的跡象,隻是少爺的話,“千萬別誤了國家大事”,這樣的話,若是被有心人聽去,豈不是要彈劾少爺汙蔑皇權,藐視權利嗎?
心中雖然這樣想著,賈青麵上卻仍然盡量不動聲色,他點了點頭,“是,我這就去轉告雷公公。”說完看見南宮曄又開始喝酒,便轉身匆匆的離開,朝著翠竹苑的方向飛奔而去。
望著消失的身影,南宮曄紫色的眸子變得暗淡,握著酒壺的手指,指節發白。究竟是什麼人竟然這麼大膽,敢光天化日之下,擄走他南宮曄的妹妹。若是讓他知道,定然不會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