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去探究那些試圖瞞住你的真相
它能證明欺騙
卻已曆久成殤
1.
曲暗幽深的鏽紅色扶梯像盤旋起來的蟒蛇一樣纏繞在頭頂向上無限的疊加竟然封閉住了所有能見的活的氣息,向小楠站在樓梯口看向被黑暗吞噬掉的走廊盡頭,那裏有一扇血紅色的木門,已經被大火拋光成了幹裂縱橫的炭黑色,隱隱的反射著刺目的銀光。門的那頭若隱若現傳來的乞求聲和謾罵聲遊離在黑暗的空間,如大漠失魂的蒼狼被壓抑在狹窄門鎖裏的嚎叫般憋屈悠長。窗外連日的大雨將潮濕的空氣混入樓房年久失修的黴菌裏,加重了空氣裏血腥的濃味,帶著新鮮的金屬鏽味。
到底是誰發出來的聲音?無止境的熟悉感湧上向小楠的鼻息,卻分明有一絲清晰的顧慮抵觸著她不去思考猜測辨析探究聲音的源頭,腳卻不受控的被牽引向門的方向。瞳孔在一絲裂開的門縫中被無限襲來的陰冷恐懼緩步擴大,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啊……”在向小楠正準備靠近的時候,突現的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驚嚇住她,讓她猛然的向後癱倒在木質的黃釉質地板上,聲音也在她觸地的瞬間靜止。她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唯恐細微的觸動會驚動門那頭的人,無限的屏息讓她幾乎窒息。就在這時,頭頂忽然有不知名的物體迅速晃過她的眼,在地板上撞擊出很大的聲響,向小楠都能聽到血濺到她臉上的聲音。她全身一緊,神經緊繃的緩慢移動視線看向地板上掉落的物體,額頭上的汗也順著臉頰掉落到鎖骨。
是一隻通體深黑的貓,已經死了,但仍舊圓睜的暗綠色雙眼卻死死的盯著向小楠,像極了那天林琳望向她哀求的眼神,暗影交替忽隱忽現,在黃釉質的地板上渲染出薔薇般的血色花蕾。
“吱呀……”門在這時因為貓的震動力被緩緩的打開,向小楠的瞳孔也因為無限的驚恐而被急劇的放大。忽然,一把鮮血淋淋的利器反射出鋥亮的光攝入向小楠圓睜的眼裏,黏稠的血液布滿光的表麵,隨著利器的鋒刃逐漸滑落,一滴……兩滴……癱瘓在沼澤般的血泊裏。向小楠還沒來得及看清黑暗中握刀人的臉,上浮的黑暗中忽然有驚覺的人臉猛然轉頭,緊握著鮮血滿布的利器,跨過深黑的死貓向她撲來。
“不……”向小楠猛然睜開雙眼,躺在沙發上連呼吸都不敢深吸,神智依然還停留在剛才的那個夢裏,雖然已經醒來卻還是在冒著冷汗。
無比熟悉的身影,餘音不熄的尖叫。一直以來都是這個夢,向小楠以旁觀者的身份觀看著夢裏的這些,卻比身臨其境更感覺到真實,轉頭環視著周圍搜尋著臥室裏熟悉的一切,企圖告知自己這一場夢的虛幻,卻發現此刻她並不在自己的房間,才想起不久前出門買東西,卻茫然的走進了陸熙的住處。
但怎麼會睡著?趕緊抬起手看看手表,還好,隻是過去了半個小時而已。
那麼,手鏈呢?
手表的位置並沒有戴著那條和文昕薇相似的黑曜石佛珠手鏈,向小楠感覺自己此刻的心又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神迅厲的環顧著四周尋找著,神情也變的緊繃起來。沙發套下麵,沙發底下,桌子周圍……在她快要把整張沙發拆掉了才在沙發的縫隙處摸到手鏈,不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但腦海裏卻也不無絕望的被另一個事實所擊碎,是因為發現了手鏈的秘密,陸熙那時才會選擇突然離開的嗎?半山平塘上依舊傳來斷斷續續的口琴聲,低緩的,帶著深重的愧疚與思念,也平複著她剛剛因為夢境而仍舊起伏不定的心緒。如果是在平時,她一定會停下來靜靜的聽上一會兒,盡管她知道那聲音不會再出自陸熙的口中。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陸熙了,有多久,她顯然已經有點模糊,她對他的記憶,隻定格在那把銳利鋥亮的利器戳進他胸口的那一瞬間,便從此頓生她的心結。
見或不見,現在都不是她能選擇的事情。
從陸熙的住處出來,她從梧桐樹旁的後門拐上平塘二街。高考後釋放的餘溫還未完全消散,街道上目光所及之處都是稚嫩漸轉成熟的學生麵孔。她不希望在這裏碰到同學或者熟人,所以她盡量把頭放的很低的快步朝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