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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是不是想說,我這樣的男子,很懦弱。
懦弱,是什麼?在感性的行走之中,卻不去避諱真實的生活的荒蕪。抑或是在真實的生活的荒蕪裏麵,苟且了一種麵貌感性的道途?我也不知道。也許我們,都還不知道。
無法專注於現在,總是想把未來變成過去,是一種多麼狂妄而且吝嗇的邏輯。曆史和現在,抑或將來,都在不曾被我們發現的時候無數次地經曆重組。拚插那些碎塊的時候,有人在呼喊,帶我走,到遠方。因為此地,土俱是淚。而誰會篤定,遠方的土塵,不是淚。我在行走了很多道途之後,越來越膽怯,我開始不知道,這行走,究竟是逃脫,還是禁錮。
或者說,逃脫,抑或禁錮,本就沒有區別。所以要放了鳥兒,把自由還給鳥籠。這不是戲謔。
我在每一次飛機起飛的刹那,都會感到心如刀絞。飛機,真是這世間一種很有意味的符號。它讓我們嚐試輕與重的區別,高與低的界限,並且用身體感受遊弋其中的滋味。那個狹小的,禁閉的空間,你和你的行李是分離的,你和你的一切也許都是分離的。你隻是一個人,坐在看不到是哪裏的風塵的席卷之中的一個人。你把自己綁牢在一個舒服卻並不會長久端坐的座椅上麵,你像被圈養的動物一樣被人定時地提供食物和水。你關掉了所有通訊設備,長途的勞累會讓你和鄰座的乘客也沒有多少興致過多地談天。疏離,沉默和冰冷的孤獨成了飛機上麵唯一的氣味。那是我熟知的氣味。
而身處其中的人,拉開飛機上麵狹小的窗子的遮蔽的時候,卻可以看到更大片的海。沒有了蠕動的人的海,一麵寧靜了然。原來節製是一種美,如何去度量它和禁錮之間的曖昧的界限,我想過,卻已然疲於思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