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曼珠沙華就這樣一直盛開在爸爸的墓前,我不管身後人的驚訝,一直緩緩地往前走。媽媽也緊緊地跟在我的身後,雖然她不知道什麼是曼珠沙華,但是看女兒的樣子,應該是無害的花。
爸爸的墓前飛舞著許許多多的曼珠沙華,我默默地站在他的墓前,淚如雨下。媽媽的眼圈也紅了,她慢慢地蹲下來,悄悄地在墓前說:“振華,悠悠回來了,她回來看你了。”邊說邊哭。
我立即跪下來,重重的給他磕頭,不停的磕著頭,一下,二下,三下……鮮血從我的額頭下流下來,與身邊的曼珠沙華互相輝映。
“好了,悠悠,你這樣子你爸也不會高興的,他一定是希望你快快樂樂的。”媽媽連忙拉住我,哽咽著說,看著女兒她很心疼,想起長眠的丈夫,她也心疼。
“爸爸,我回來了,我對不起您,女兒不孝,女兒不孝啊,爸爸,你快回來啊。”我掙脫媽媽的懷抱,撲上前去抱著墓碑哭喊道。
媽媽坐在我的身後,隻能默默地落淚,她已經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女兒,她的心裏已經認定了,那麼這個心結隻有讓時間來解決吧。她這個做母親的,隻有盡自己在人世的最後一點力,陪伴她,守著她。
點上香燭,擺上帶來的食物,鮮花。我和媽媽邊哭邊燒著帶來的冥紙冥幣,雖然知道他已經用不上了,可是我們依然燒著,在燃燒的紛飛的火光了,仿佛爸爸他和我們在一起。
不知道和爸爸說了多少話,我一直不停的說著,說著我的小時候,說著我的童年,說著我成長的一點一滴,說著我的離家,說著我後來的生活,如何遇見冥旭,如何在冥界見到伯伯和好朋友,說著我在冥界的事情。
媽媽在一旁沉默的聽著,偶爾會插上兩句,但是當聽到我說冥界的事情時,她一話也沒有說,隻是默默地聽著。
在下山回來的路上,我們互相攙扶著,突然媽媽開口說道:“悠悠,冥旭對你很好,你就不要再因為你爸的事情和他鬥氣了,人要往前看,不要老是停留在過去,接受不能改變的,等過一段時間,就讓冥旭把你接回去。”
對於山上的曼珠沙華,媽媽也再也不會感到陌生了,原來這就是開在黃泉路上的彼岸花,它們是因為悠悠才會開在這裏的吧。
我搖搖頭,我已經不想再回去了,我和冥旭已經再也不可能了,就算再見到曼珠沙華也一樣,不可能就永遠也不可能。我要永遠留在媽媽的身邊,陪著她走下去,走到隻有她一個人為止。
山上的曼珠沙華越來越多,並且有逐漸發展的趨勢,一開始小鎮上的人很恐慌,不斷的有謠言出現。我並不想解釋什麼,隻是靜靜地看著那些曼珠沙華從山下一直生長到家門口,隻要有土的地方,就會有曼珠沙華。陽台上的花盆也長滿了嬌異的花,不管我睜開眼睛還是閉上眼睛,火紅的影子總會在我的麵前出現。
很快,小鎮上的人就知道這種奇怪的花叫彼岸花,是生長在黃泉路上的亡花,但是並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會在一夕之間出現在這裏。後來專家來了,雖然也覺得奇怪,但是畢竟那麼美麗的花兒,已經形成了一道美麗無比的風景。人們也漸漸地從恐慌中恢複平靜,他們一直以為黃泉路上的花開到了這裏,也許這個小鎮很快就要成死城了,但是生活一如以往的平靜,除了正常的生老病死,再也沒有發生過異樣的情況,人們徹底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