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眼見氣氛僵滯尷尬,正欲出麵打圓場,卻見畫眉急急跪到越奴麵前,細聲求道,“主子,連翹一時孩子心性,她並沒有惡意,還請主子饒了她吧。”
連翹也踉蹌著跪下,她們都是皇上欽點的宮女,特地來伺候玥兒主子的,方才見到越奴那絕美嬌媚的模樣,以為皇上見異思遷,為美色所迷惑,心底又是嫉妒又是惱恨,一時逞了口舌之快,本以為那女子纖柔模樣不會反駁,誰知她那嬌柔的外表下竟藏著那樣的冷厲和狠絕,方才她隻是抬眸看了她一眼,就被她眼中的冷戾所懾,早已後悔方才那席話,此刻聽到畫眉為她求情,不由也害怕地跪下。
越奴卻清淡一笑,“跪什麼?我隻是問你,什麼是不正經的女子?”
連翹聞言心裏更是驚恐,連連磕頭,“是奴婢狗眼不識人,求主子饒命,求主子饒命啊。”
桑梓終於看不過去,雖是連翹說錯了話,但現在她也已經嚇壞了,就當是受到了懲罰了,何況,這蘭兒姑娘本就是住了本該是玥兒姑娘住的屋子,下人們有些別扭也不足為奇,若是仗著皇上寵愛她,這樣的恃寵而驕確是有些過分了!
正欲上前為連翹說句話時,卻見越奴已俯身攙起了畫眉和連翹,唇角依然是淡淡的笑意,聲音恬淡而輕淺,“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虛妄者,言其是假非真,非謂絕對沒有。什麼是正經?身份尊貴,道貌岸然,靠欺壓百姓賺錢便是正經?什麼是不正經?賣歌獻舞,以自己的雙手努力過活便是不正經?那你們呢,是盡己之責、幫助他人的正經,還是屈身為奴、服侍別人的不正經?”
桑梓站在一側,聞此言論不由怔住,望向越奴的眸光也變得深邃暗沉。
連翹聽得雲裏霧裏,卻也大致能聽懂了其中含義,不由羞紅了臉,垂下頭,“主子,我……”
越奴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們心心念念你們的玥兒主子,我會站在這裏,隻是因為你們主子在水月樓花了重金買下我,請我來演一場掩人耳目的戲。我蘭兒有手有腳,也不用勞煩你們服侍,這伊人居的一草一木,蘭兒都不會去觸碰,你們就安心留在這裏,等待你們的玥兒主子吧。”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桑梓隻覺所有的猜測到這蘭兒姑娘身上就全亂了套,他以為她隻是給連翹一個下馬威,他以為她是在為自己樹立威信,他以為她會整頓伊人居,乘玥兒姑娘還未入住的時候把一切占為己有,為此他還特地對她說,“望姑娘小心使用。”現在看來……桑梓懊惱不已,皇上找誰不好,怎麼找個這麼倔的主子呢,倔也就罷了,偏偏讓人看著……有些心疼……
越奴淡淡而笑,“蘭兒困了,恕不奉陪。”說著微微屈身,轉身而去,留下一室淡淡的清芳。
許久的靜寂,空氣裏漾出一個低低的聲音,“畫眉,怎麼辦,我好像……惹主子傷心了……”
越奴心重,在夜裏本就很難入睡,如今換了地方,更讓認床的她無法入眠,輾轉反側許久,終於放棄,索性披了衣衫起來,倚在窗口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