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湛垂著眼眸,淡淡道,“我已與江鬆柏說了,讓他為雲玥兒尋一個好人家嫁了,自此不再踏入宮門半步,不會再出現在你我的世界之中。”
越奴冷笑,“你也知道,今日之事,她是故意的?”
赫連湛薄唇抿了抿,沒有說話。
越奴冷冷一笑,想要將自己的手抽回來,赫連湛卻似早已察覺,蹙了眉心將她的手握得更緊,越奴低怒,用盡力氣伸回手,泛紅的手腕本就還在痛著,如此大力的動作使得手腕愈發紅腫,燙傷處仿佛被灼燒著一般,刺骨的痛起來,越奴卻恍若未覺,隻狠狠掙紮著,終於赫連湛垂下的眸光觸及越奴紅腫的手腕,眸底染上幾分暴怒,“越奴!”
越奴抬眸望著他,冷戾的笑中染了幾分苦澀,“你還記得嗎,你說,你會幫我。”
赫連湛眸光一沉,“是,我會幫你,所以我才會削弱江家勢力……”
“我要的是江家以命償命!”越奴咬牙切齒,眸底燃起怒極痛極的火光。
赫連湛抬眸望著她,“越奴,我早已下令讓獄卒每日毒打賈元真,以鹽澆淋於他的傷口,如今,恐怕隻餘了一分命;而唐玨,你亦給他下了毒,讓他永生碰不得女人,這樣還不夠嗎?”
越奴冷冷挽了唇角,“那年我離開棲霞城,我就告訴自己,遲早有一天,我要讓那些人身敗名裂,不容於世,在走投無路,來求我饒過他們的時候,告訴他們,我是姬蘭心的女兒,我要他們一個個都跪在我娘的墳前,以死謝罪。我曾堅定地以為我是一個人,一個人即使萬劫不複也要將那些人送入地獄,你出現了,你說,你會幫我,我信了你,而如今。”越奴轉眸望著赫連湛,唇角的笑愈發顯得淒楚,“而如今,你卻為了一個女人,要我放棄?”
赫連湛靜靜聽著,眸光緩緩地沉下去,沉下去,最後,化作一抹深遠的憂傷和寂寥,“越奴,我的心,你還不明白嗎。如果報複能讓你快樂,讓你自由,即便做一個昏君,我也願幫你,可是你看到了嗎,你的報仇,讓你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傷害?”
越奴眼眸輕顫,聲音卻愈發清冷淡漠,“別人惹我一分,我必還十分,今日的痛,我會要她幾倍償還。如果你明白,就竭盡所能保護她吧。”
赫連湛低怒,“越奴,我們何必至此!”
越奴抬眸望著他,眸底淡漠沉靜,卻沒有了一分不平,“赫連湛,我並沒有強要你在我和她之間做選擇。你隻需要保護她,就夠了。”
仿佛星辰劃過的夜際,一瞬流光逝去,餘下的隻有一片濃重而遼遠的黑暗,赫連湛終垂下了眼眸,緩緩站起身來,沙啞的聲音帶著疲憊輕輕響起,“越奴,你錯了,我想要保護的人,從始至終,隻有你。”
當夜,赫連湛還是來到了屋裏,隻是久久在書桌前坐著,沉默不言。越奴知道他來到這裏的目的,隻有在這裏,雲玥兒才沒有理由跟隨在身邊,又是與她有關,越奴沒由來煩悶,索性閉了眸不去望那一抹燭光,片刻,那抹燭光卻被吹息暗去,赫連湛仿佛凝固了的蠟一般,沒有再動,黑暗之中,越奴聽見他刻意輕了的呼吸聲,仿佛怕吵醒了她一般,煩悶中,無端多了一抹酸澀和刺痛,越奴睜開了眼,望著黑暗,夜色濃重,卻了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