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忘記他。就算以後我必須親眼看著他娶妻生子,我也不願意忘記他。我知道我還沒有學會愛人,像你說的,我總是不過問夏至的意見便先行做了決定,但既然我已經欠了他那麼多,那麼,就再讓我添上這最後一筆吧。
我不怕以後會後悔,我隻怕……給不了他幸福,卻又斷了他的退路。”
她完全無法確保自己給得了夏至想要的幸福,那麼,便隻好給他騰出一條可以後退的路。
周寧寧嘴唇微張,半天找不到合適的話語。或許是因為她未經情路所以無法理解安樂略顯怪異的思維方式,她總覺得安樂表達出的想法有問題,但她一時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
“寧寧,我很慶幸今生能與夏至相遇相愛,真的,我這一生最自豪最驕傲的事,就是我遇到了全心全意愛著我的夏至。你知道嗎,就算五年不見,他也還是我心中喜愛的那個大男孩,陽光,健朗,幹淨純粹。隻是可惜,他還是當年的他,我卻不再是年少時期的那個我了。
小時候的我很善於偽裝自己,我並不像表麵那樣開朗自信,因為得不到我母親的認可,我總是懷疑自己,總是覺得自己很差勁。直到夏至來到我身邊,他對我說在他眼裏我是最完美的,是無可替代的。是他教會我要自己認可自己,是他讓我開始從內心裏真正地相信自己,那份我曾引以為傲的自信都是因為有他才能順利滋生而出。
我從不曾對他說過,其實他在我眼裏才是那個真正完美無缺的人,一直以來,我都隻是努力尋著他的腳步往前走。以前他總是愛說,因為跟我相處久了他都變得優秀了好多,但他沒有發現,其實我才是那個真正變了好多的人,性格、神態、口味、愛好,我一直都在主動地被他潛移默化地影響著。
但是現在,無論我怎樣努力,我都無法再與夏至更近一步,甚至,我連曾經那個跟在夏至身後依葫蘆畫瓢的安樂都比不上。我的退縮來源於心靈上的裂口,而那是我拚盡一切也無法修補無法改變的。”
“我不是不想和夏至長相守,但如果我強行留下不僅不能讓我們都重新擁有幸福,反而會讓彼此陷入另一場心理折磨,那麼我可以毫不猶豫地說,我現在的選擇便是我最想要的結果。”
安樂說完這些她從不曾對誰親口說過的話,心中既舒暢又愁悶,因為這不僅是她在給周寧寧說,也是她在說給自己聽。說給前者,她有一種久不得語的釋放感;但說與自己,便是一種若得若失的惆悵。
周寧寧根本沒來得及消化安樂的這一大串話語,在她的印象中,安樂似乎從沒有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
沒有去細想安樂話裏的深意,周寧寧轉身跪坐起將安樂圈進雙臂裏,眼裏泛起一層水霧:“壞蛋!把我弄哭了怎麼辦?你賠啊。”
還沒說完眼淚便已掉了下來,最後那句就像小孩子被人摔壞了心愛的玩具般帶著委屈的哭腔,說得緩慢而又充滿童真。
安樂卻是舒展著眉眼笑了起來,伸手回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