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你個頭,我砍死你個王八蛋!”張敬賢氣的破口大罵,腳步奇快的追逐在後麵。關城上,岱山軍士卒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幅情形,任思齊的衛士剛要上前製止張敬賢,被任思齊用眼睛一瞪,一個個便笑著退了下去。
張蒹葭從內室走了出來,臉色複雜的看著正在追逐的二人。小丫鬟雀兒一臉古怪的跟著她的後麵。
“小姐,姑爺剛才說的可是真的?”終於,雀兒忍不住問道。
“閉嘴!”
......
從關城到山腳,又到了招寶山半山麓,張敬賢終於追趕的精疲力盡,拄著刀坐在一塊山石之上。
“嶽父大人,您怎麼不問青紅皂白就拿刀砍殺呀!”在張敬賢身前兩丈之處,任思齊氣定神閑的站在那裏。
“你個混蛋,我,我要宰了你!”
“哎,嶽父,你這樣可就不對了。總得讓我把話說完吧。我是說我情不自禁,情不自禁的親了蒹葭妹子一口,不至於讓你追殺這麼遠吧!”任思齊委屈道。
“你是說,就,就親了她一下!”張敬賢眼睛又瞪大了。
“是啊,就親了她一下,可是您追砍了我大半天,這裏所有人都看到了,這怎麼解釋的清啊!”任思齊攤了攤手,很無奈的道。
“你,你個混蛋,你氣死我了!”張敬賢撒手扔了倭刀,躺在石頭上喘著粗氣。
......
“嶽父大人!”
“不要叫我嶽父!我沒有答應把女兒再許給你。”
“額,伯父大人。聽雀兒說,你打算把蒹葭許給楊家三子楊帆,這事是真的嗎?”
“確有此事,兩家八字都換過了,就差下定了。”
“難道嶽父以為楊帆比我任思齊優秀,還是您隻是看上了楊家的家世?”
“楊家世代官宦,一家十進士,一門三尚書,家世當然無可挑剔。而楊帆也算青年才俊,就人品也比你這無恥之徒好的多!”
“嗬嗬,嶽父您別帶著偏見看我。楊帆年齡比蒹葭妹子大得多,三十多了連個秀才都沒考中,哪裏比得上我,我十六歲就考中秀才,現在二十歲已經成為了遊擊將軍,手握上萬雄兵,楊帆豈能和我相比?”任思齊傲然道。
“你若繼續科舉,考中舉人,再考進士,我會欣然把女兒再許配給你,可你為何偏偏做個武將?”張敬賢臉色複雜的看著任思齊。
即使再對任思齊充滿偏見,可他也不得不承認任思齊非常的優秀。可如此人才若是能走科舉之路,考中進士多好,那樣他會欣然把女兒嫁給他。可偏僻做了地位低下的武將,他張家好歹也是書香門第,祖上也做過官,如何能與武人結親?
看著麵前這個老頑固,任思齊有種無力的感覺。
“嶽父啊,你的眼光已經跟不上形式了。現在什麼時候了,您還抱著文貴武賤的思想。當今天子弘光帝都是武將所立,亂世之中,唯有掌握武力才能主宰自己命運!”
“你,你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天子乃史閣部和馬次輔所立,如何扯到了武將身上?”張敬賢震驚道。
“難怪,寧波距離南京近千裏,嶽父您的消息實在閉塞。沒有江北四鎮,福王如何能做皇帝?這在朝中已經無人不知。”
張敬賢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僅僅是個在野士紳,朝中大事根本沒有資格與聞,他所知道的也都是道聽途說。也許事情真的像任思齊說的那樣。
可,可這大明的天真的要變了不成?江南的百姓還未曾感受過北方那種亂狀,張敬賢還下意識的認為一切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戰亂離自己還很遠很遠。
其他的先不管它,可是張敬賢知道事情經過這一鬧,肯定會傳揚出去。自己的隨從中也有士紳和官府派來的人,本來想悄沒聲的把女兒帶回家去,誰知一下子沒摟住火,竟做出當眾追砍任思齊的事情。
這下肯定弄得盡人皆知了,自己即使再把女兒帶回寧波,又如何能再把她許配給楊家?
而楊家也絕不會接受一個私自出逃、傷風敗俗的女人!
真是顏麵掃盡啊!
“就讓她留在這裏吧,就當我沒有了這個女兒!希望,希望你能善待與她。”張敬賢聲音顫抖著,勉強留下話語。
站起身來,再不理睬任思齊的招呼,一聲不吭的的往外走,直接到了江邊,上了來時的座船,掉頭往寧波而去。
“爹爹!”張蒹葭站在關城,看著父親的背影,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她知道,這一別,不知什麼時候能再次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