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了可以依靠、可以相信、可以傾訴的上級領導。
李斌良:“林局,我必須盡快和你談一談。”
林蔭正要說話,任大祥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林書記,咱們回局吧!”
李斌良向任大祥望過去,他正開著車門向這邊看著。
林蔭:“任局,你先走吧,我跟斌良說幾句話。”
任大祥不太情願地自己上了車,駛去。
李斌良:“林局長,到我車裏談吧!”
“好!”
二人向李斌良的車走去,何政委急忙迎上來,李斌良把何政委介紹給林蔭,林蔭急忙同何政委握手。
何政委聽說林蔭要上車,急忙把司機叫下來,自己帶著他離開了。
林蔭坐在副駕位置上,李斌良自己開車,慢慢啟動,向市委大樓外的街道駛去。
一種安全感、幸福感彌漫在李斌良的心頭。
這種關頭,有什麼比遇到知己知彼、知心朋友般的上級領導來到麵前更寶貴呢?
對林蔭,李斌良太了解了。他們曾共同在白山地區工作過,李斌良曾是白山下屬的江泉市公安局刑偵副局長,林蔭則是白山市局刑偵副局長,二人是典型的業務性上下級關係。
長期的上下級關係並不一定就是好朋友,而林蔭和李斌良卻既是上下級,也是知心朋友。他們的朋友關係也不像現在官場中一些人那樣,常來常往,吃吃喝喝,吹吹拍拍,而是一種天涯何處無芳草的那種友誼,是那種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友誼。
相同相似的心靈是很容易引起共鳴的,也很容易找到同類,李斌良和林局長並沒有過多的靠近、來往,但是,他們一見麵,就互相相信了對方,喜歡上了對方,成了親密的朋友。他們經常交換工作上的意見,而且每次都會驚奇地發現,他們想到了一起。對某件事的看法也同樣如此,特別是二人私下交流對人、對事物、對社會的看法時,也會發現驚人的相似。
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有類似的經曆。當年,林蔭也曾當過基層公安局長,在白山所屬的清水市,在那裏一年間,打掉了一個作惡多年、社會關係廣泛、有強大保護傘的黑社會集團,而且,牽連著市委書記及一位白山市的政法委副書記栽了進去。在與那些人的鬥爭中,他表現出極大的政治勇氣和鬥爭智慧,更讓人感受到了他那顆真正的人民警察的心靈。後來,他被提拔為白山市公安局刑偵副局長,再後來,又風傳要當局長,但是,由於種種原因,一直未能實現,李斌良曾為他著急歎息過,可是,想不到,突然間,他來到了奉春,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這頓時讓他感到了強有力的靠山。
李斌良向倒視鏡中瞥了一眼,看到了林蔭的大半個臉和鬢角,發現他比去年見他時略略顯老了一點,瘦了一點兒,眼尾紋也更清晰了。這使他有些心疼。都說現在的人因為生活條件好顯得年輕,尤其是領導幹部更是如此。可是,公安機關的領導幹部卻相反,繁重的工作和沉重的擔子,使他們長年承受著超負荷的壓力,所以,往往也要顯老得多。特別是一輩子搞刑偵的,成年累月地絞盡腦汁琢磨案子,更是以生命的加倍消耗為代價。
林蔭:“斌良,怎麼樣,來奉春有一段時間了,感覺如何,跟我說說吧!”
其實,李斌良早就想開口了,但是,他一時張不開嘴,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嗓子發緊,胸口一股熱熱的東西直往上湧,他擔心自己一旦開口,搞不好會流淚,會哽咽。此時,他發現自己忽然像一個小男孩兒,在受了欺負後,忽然看到自己的大哥哥來到麵前,因此,眼淚會情不自禁地伴著傾訴流出來。
因此,他沒有馬上開口。
“斌良,怎麼不出聲啊,說呀!”
畢竟是成年人,片刻後,李斌良終於平靜了一些。
“這……有點兒做夢的感覺。林局,真想不到,你也會來奉春,而且是這種時候來,真是及時雨呀!”
“看來,你肯定遇到了不平常的事,還是快說吧,看我能幫你做什麼!”
“好吧,是這樣……”
李斌良為了更加專注地講話,把車停到路旁一個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開始說起來,他努力說得平靜,說得清楚,讓林蔭聽得清楚,接受得容易一些。講訴中,他在倒視鏡中看到,林蔭的臉色越來越嚴峻,雙眼中射出一種憤怒、痛苦的光芒。
他非常熟悉他的這種目光,在白山時,每逢發生大案,他趕到現場,看到受害人的慘狀時、每當聽到發生了嚴重不公平的事情時,他都會閃現這樣的目光。
可是,他的目光中卻沒有驚奇,沒有意外。難道,他早已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