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袁萬春會承認嗎?”
“他當然不會輕易承認,可是,證據……”
李斌良突然把話打住,心裏咯噔一聲。
是啊,這個證據隻能證明那封信出自關麗麗的打印機,怎麼能證明是袁萬春搞的呢?
林蔭:“這個證據,隻能證明關麗麗有重大嫌疑,不能認定和袁萬春有什麼關係。”
對呀,盡管關麗麗和袁萬春關係非同尋常,盡管可以推斷是袁萬春使用的打印機,或許指使關麗麗替他幹的,可是,這畢竟是推斷,袁萬春頑抗不供,能拿他有什麼辦法呢?
李斌良渾身冒汗:“林局,我錯了,我太性急了!”
“你說得不準確,是你太想破案了。當然了,這種證據是很難否認的,如果換個對手,是個普通刑事犯罪,完全可以對其采取強製措施,可你現在的對手不是普通人哪!”
李斌良想了想,覺得林局長說得對,其實,隻要冷靜一點兒,深入考慮一下,就會想到這一點。可是,這些日子,自己就像鑽進了牛角一樣,光想著這事了,思路就陷進一個狹窄的胡同,沒有想到其他可能。一種羞愧感從心頭生起。
李斌良:“看來,我們還得想法取得更確鑿的證據。可是,明明知道他就是罪犯,也取得了這樣的證據,卻不能動他,真是著急。林局,你能不能幫我琢磨琢磨,從哪兒突破?”
林蔭:“真是當局者迷,突破口不是在你麵前擺著嗎?”
“你是說,關麗麗?”
“對呀,不過,一定要謀定而後動。”
李斌良沒有馬上應答,而是陷入到沉默中。
林蔭觀察著李斌良:“斌良,又想什麼了?”
李斌良:“我在想,咱們是強大的公安機關,收拾一個罪大惡極的黑惡集團,為什麼這麼難呢?林局,你也知道,這些年來,我打掉一個又一個黑惡集團,可是,總是打掉一個又冒出一個,而且一個比一個難打,甚至打不勝打,我真的感到有點兒累了。這到底是為什麼呢?更讓我失望的是,我有一種感覺,人民群眾已經承認了這種現實,其表現就像奉春現在的樣子,沉默。這到底為什麼呢?”
林蔭沒有回答,他也陷入到沉默中。片刻後才慢慢說:“斌良,我們隻是一個警察,或者手中有那麼一點兒權力的警察,我們不是萬能的,有些問題也不是我們能解決的,我們隻能在自己的崗位上,竭盡所能,履行職責,力所能及地給人民群眾創造一個平安的環境。如此而已。”
“可是,我們總要問問為什麼呀!”
“這是一個深刻的社會問題,如果一種病症在社會上反複發作而且普遍存在,那肯定有體製上的問題,不過,這不是我們可以解決的,我們還是把迫在眉睫的問題解決好吧。對了,我得告訴你一件事,我來奉春就任前,省紀檢委曾經找我談過話。”
什麼?一個市公安局長上任,省紀委談什麼話?
林蔭:“他們對奉春的情況是有所了解的,省紀委的領導對我說,在袁萬春集團的拉攏腐蝕下,有一大批領導幹部可能倒下了,他希望我們在打黑除惡的同時,也要注意搜集這些腐敗分子和他們勾結的罪證。”
李斌良心裏一亮:“好啊,太好了!”
“可是,最起碼,目前我們還沒有掌握這方麵的情況。”
“林局,你放心,我會注意的。林局,沒事我走了!”
林蔭:“走吧,有什麼需要市局幫助的,就吱聲。”
李斌良:“是……可是……”
林蔭看著李斌良:“怎麼不說了?”
李斌良:“我非常需要幫助,可是,我現在真的不敢輕易向他人求助,目前我能靠得住的,隻有專案組的六個人。”
“你是說,市局的人你也不敢相信?”
李斌良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林蔭:“我理解你的感受,這種情況真是悲哀。可是,我們必須相信,大多數同誌是好的,是可信的,隻是,在目前這種特殊的情況下,他們難免不受現實環境的製約。斌良,你就盡力吧,人手不足,我想別的辦法幫你!”
“謝謝林局……對了,那位怎麼樣?”
心照不宣。林蔭:“還可以吧,我來之後,挺低調的,表麵看來,對我的工作也還配合,背地裏的動作就不好說了!”
“林局,你知道,我們分局的現狀他負主要責任,你小心他點兒。”
“我會的。”
李斌良離開林蔭的辦公室,向外走去,恰好,任大祥從自己的辦公室走出來,與他走個對麵。
任大祥:“李局長來了,進屋待一會兒吧!”
李斌良:“這……好,我正好想把打黑除惡的情況向你彙報一下。”
“太好了,進屋談!”
李斌良走進任大祥的辦公室,任大祥熱情地讓李斌良坐下,沏茶。趁著這機會,李斌良打量了他一下,頓時發現了很多變化。盡管頭發梳得整整齊齊,可是,臉上的皮膚明顯比以前鬆弛了,臉頰上也有了輕微皺褶,嘴唇的火泡雖然消了,但是,還是顯得幹燥,好像還有裂口,眼睛不像以前那麼紅了,但是,魚尾紋卻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