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書生是連冷汗都下來了,嗬嗬幹笑了兩聲,轉身想逃。
楊商一見他這模樣,立馬從原地跳起來追上,扳著書生的肩頭帶了點情緒不悅道,你跑什麼?和我做朋友委屈你啦?
不、不是,你別誤會,我就是覺得...書生一雙眼睛急得亂轉,愣是不敢看楊商,斷斷續續編些有的沒的
蒙他,我就是覺得你我身份懸殊呢是吧...做朋友的話,不太好......
此話當真?楊商拿疑惑的眼神看他,直把書生逼得連連點頭稱是。
楊商鬆了手,極快往他麵前一站,堵了他能跑的路,四下一看,方才那處空地已經給人占了去,人潮愈發擁擠了起來,遂兩人隻能站在那幹瞪眼。
楊商想說點什麼,但是看見書生連頭都不敢抬,又把那點心思壓了下去,打起了哈哈,要我說你真沒必要在乎這個,我都不在乎你在乎個什麼勁?
書生這會抬頭了,看了楊商一眼,然後低聲說道,可你是村長兒子,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不是。
既然知道我是村長兒子,誰敢管我交的朋友怎麼樣?
書生一聽,有些急了,脫口道,你這不是給我招麻煩呢麼?
楊商竟也不怒,擱平日裏還沒什麼人敢這麼跟他說話,但是見一直沉靜如兔的書生也有急了的時候,除了好奇之外,還帶有幾分新鮮,不由想知道他接下去想說些什麼。
怎麼就給你招麻煩了?
書生看他不生氣,安了點剛後知後覺的忐忑,將由頭說給他聽,你爹是村長,肯定不同意你交這麼個低賤的對象做朋友,更別說村裏人怎麼想,而且我就要鄉試了,萬一要中了,明年就要去京城,我不在的時間裏,就我嬸娘一個人在家,我不想招什麼麻煩上身,到時候連累我嬸娘。
說完補上一句,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嘛?
楊商怎麼不明白,點了點頭,卻是輾轉一笑,拉著書生蹲在寺廟外一僻靜角落,悄聲說道,其實我跟你說,你說的這些完全不用怕,我爹雖然是個村長,但是他是受過好教養的人,是不會在乎你的身份高低貴賤的,隻要人品好,他就不會有什麼意見。
書生這些年來沒少受過氣,清一色全是村裏頭有頭有臉的主兒,狗眼看人低,對楊商的說法半信半疑,又不敢說,隻得猶豫地瞧他。
楊商知他是一時半會卸不下防備,也不太敢逼他,便尋著點不相幹的話題扯起了淡。
呆了會書生起身說要回去了,還不知他嬸娘在裏邊好了沒有,打算進去瞧瞧。
前一會還能說著話談著笑的人突然要走,楊商頓時覺著無趣,拉著他的袖子說道,你就再跟我說一會話唄,就算你嬸娘好了,你看看現在那麼多人,你擠得進去嘛?
書生巡了眼四周的人群,比起方才有增無減,別說進去,怕是連廟門口都挨不到該就給兌出來了。
想起張寡婦剛說要他先回去,眼下這樣熙攘的局麵,書生反倒不放心起她一人了,便想等人散盡,她出來時一同回去。
楊商見他聽了自個兒的話當真沒走,心下高興,忍不住和他侃起了自己的家世。
家世?書生迷糊了,你家世不就是有個當村長的爹麼?
嗨,才不止這樣呢,楊商一揮手,口氣裏十足的氣盛,一副腰杆子硬過石頭的模樣,當然,是給人撐硬的。
楊商說他爹在當村長前是在朝廷裏當過重臣的,至於當的什麼還小的時候聽人提過,但是沒記住,光知道那官特別大,當了十幾年之後引咎辭官歸的故裏,想過點清閑日子。
聽說在任那些年因為為人圓滑機智,又有點真材實料,結實了不少官宦,都是在朝舉足輕重的角兒,還有些生意做得極大的商賈,至今都還有著頻繁聯係。每到逢年過節時更是特意從京城趕來這小村莊給他爹拜年,時常的他爹也會領著他去京城見見世麵,開開眼界,上那些官宦商賈的府邸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