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吳用不出書生所料地告了侵占他人財產。
但是吳用出示的證據卻出乎書生的預料。
公堂之上,吳用站在清正廉明的匾下這麼說的。
這位公子口口聲聲說字據乃魏少十多年前多立,可字據所用的紙卻是前年才流於市麵的蘇紙,這種紙紙質厚實,不易散墨,比起普通紙樣要好得多,多為文人書生取所用,加上價格實惠,所以自前年流入京城,短短兩年時間便在京城有了多家分鋪,生意紅火,隨處就可買到。而因產地來自蘇州,尋常人家便由此簡稱。
我倒是想知道,十多年前立字據的魏少,可怎麼拿到六七年後才出的紙?
書生啞然,邊上陪著的魏鬼心想吳用太有用了點,這都能查出來。
吳用接著往下說道,姑且就算紙張一說沒有,那這寫字用的墨,又如何說來啊?
縣官不明所以插道,墨也有問題?
吳用笑了笑,那當然,大人您有所不知,這公子拿出來的所謂字據,用來寫出那些字的墨水,可還要比蘇紙更為晚些。
哦?你倒是說與眾人聽聽。
這墨乃是塞外所製,今年年初才流入中原,因幹得快又不易掉色,也不易皺紙,且無墨味兒,在年初入土中原兩個月之後便賣到了京城,風頭可不比蘇紙小。試問,一個十多年前立字據的人,到底是多大的本事,能在當年就拿到這幾年才有的紙墨?
話一出,場外圍著看熱鬧的一陣唏噓,紛紛道起了猜測,說什麼的都有,書生倒是麵不改色,魏鬼聽得想上去抽幾個耳光。
書生覺著,硬著頭皮也得撐到底了。
稟大人,草民有話說。
縣官大老爺一拍驚堂木,示意周遭安靜,你還有何可說?
大人,這紙墨之說,總不能聽憑他一麵之詞,就定了吧?
吳用對此倍感新鮮,見過嘴硬的沒見過這麼嘴硬的,還嘴硬得沒點水平,自個兒可是抬了手沒打算全抖出來,他這番將他自己逼上絕路是為哪番呢?
縣官大老爺也是個善見風使舵的主兒,原本案子一告上來的時候隻打算做做麵上功夫就得了,沒想到衙役報上來的原告名字著實讓大老爺震了一把。
吳用。
不知道的隻當萬千小老百姓裏的一個,還是在爹娘心情都不順坦時生下來所以得了這麼個倒黴名字的小老百姓。
知道的呢,那就知道得多了去了。
京城公子哥兒,老爹是塞外的鎮守元帥,親娘是當年西域前來和親的公主,誰都沒瞧上眼,就看上吳用那跟木頭似的親爹了,說是戰場上打過,有許多麵之緣,到了和親這份上可就是不解之緣了。
話說到這扯了有些遠,除了頂頭有倆威風的爹娘,吳用自個兒也是塊棟梁,這話是太師誇的,於是就給傳開了。
有個本國老爹,有個西域親娘,吳用自小就會說兩塊地方的語言,皇帝曾想命他為使臣,專為西域的邦交做功夫,畢竟那地方的人有些難纏,可能現在很太平改明兒想清楚了又接著鬧戰,苦的還是黎明百姓江山社稷,多劃不來。一番國家大論到頭來給一句小材大用辭了。
皇帝就給吳用這麼直來直去的性子惹毛了,也管不了吳用娘親還是西域公主那麼許多了,派了筆朝廷的生意給他,放話沒做成自個兒剁了腦袋再回來。
其實皇帝是真冤枉吳用,吳用當時已經相當委婉了,他腹誹的內容才叫直白尖利,可惜擱皇帝那是欣賞不到這點的,皇帝管那叫大逆不道,所以吳用也沒敢說,這也就不提了。
這也就是當初吳用把房子賣給的魏鬼的前因後果了,屋子也是吳用那時候新置的,置的時候也沒想到會去西域,更別提去多久,他自個兒都沒來得及住呢就賣了,窩火。
不然能怎辦呢?皇帝老子給的差事能不接麼?估計到時候就改口一家仨全剁了腦袋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