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2 / 2)

醫院的病房仍然布置的那般蒼白無力,空氣裏依舊彌漫著那股消□□水的刺鼻氣味,緊緊的盯著躺在病床上的人,閆安的心頭沒來由的劃過一絲恐懼。病人頭部受了傷,有一些輕微的腦震蕩,醒來後還需要觀察一陣子。曆史的悲劇,是否真的會那樣停停歇歇的不斷重演?他,不知道……

黑暗的陰雲猶如找到了依托一般死死的纏繞了上來,越籠越厲,滯壓在心頭叫人氣悶的幾近無法呼吸。倘若身邊的所有真的就那樣流離失所在了相遇的盡頭,那麼,自己究竟應該去向哪裏?何處,才是自己最終的歸途?

白色的紗布一圈一圈的纏繞著頭部,原本幹淨的皮膚現在滿是大小錯落的淤青,低下頭看著手腕上被抓出的紅印,笑容驀地就溢了開來,那隻緊緊抓著自己的手,直到醫院,才被醫生費盡心機的分開。

那個如此溫柔隨和的張殿菲,竟也會,頑固執拗到這樣的地步。

再度的重新審視,閆安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人,雖然已陪伴著自己共同走過了很多個日日夜夜,但其實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追求什麼,他一樣都不知道,抑或是該說,他也未曾想要知道。因為每次自己對著他說,殿菲,這個東西好吃,他會對著你微笑,說:恩,好吃。每次自己對著他說,殿菲,這個衣服好看,他會對著你微笑,說:恩,好看。每次自己對著他說,殿菲,音樂是我的夢想,他還是會對著你微笑,說:那我們一起努力。有些東西,就在這樣日積月累的溫馴與順從之中,被忽略了。

包裹著紗布的頭顱輕輕的搖晃了一下,睫毛顫動,幽黑的眸子因為剛剛睜開還凝聚著些許的迷茫。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仿佛是在等待命運的審判,閆安繃著身上的每一根神經,目光死死的盯在張殿菲的臉上。隻見床上的人兒眨了幾下眼,在看清了麵前的人的臉之後,露出了一個舒展的笑容,“安……你在……”

放鬆的垂下肩膀,重重的吐出胸中的那口濁氣,眼前有某個畫麵飛閃而過,曾經有那樣一個黎明,有個男人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肩膀,鄭重其事的宣告道:我和他不一樣!

原來,真的有不一樣,很不一樣!

“對,我在。”輕輕的拉起張殿菲的手,閆安細致的將他裹進掌心。

祥和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湧動,突然,床上的人似乎想起了什麼,躊躇的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掙紮著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白色的信封,緩緩的遞了過去。“這個,是他寫給你的。”微微斂起的眼眸中,無可遁逃的閃過一絲哀傷。

一時間的怔仲,錯愕的看著眼前的信封,伸出去接的手竟止不住的有些顫抖,和床上的人交換過一個眼神,閆安突然低下了頭,長長的額發遮擋在臉前,使人無法看清他的表情。時間就在那一刻靜默,良久,室內才再次有了聲響,那是紙張碎裂的聲音,清晰到令人能夠聽到它絕決的弦外之音。

當我已經無法再跟上你前進的腳步,那麼,請允許我停留,至少我的身後,還有可以讓我依靠的肩膀。你愛的人,總是讓你患得患失,愛你的人,總是對你不離不棄。人生的選擇,有的時候,僅僅是在一念之間。

將撕碎的紙片丟進手邊的垃圾筒,閆安再次握住了張殿菲的手,“殿菲……我想我們永遠在一起……”緩緩抬起的臉上,隻有兩行清淚。

用溫柔來取代臉上的驚訝,張殿菲伸手為閆安抹去臉頰上的淚痕,安,難道我一次都不曾告訴過你,你從來也不會說謊,從來都不……“好,我們永遠在一起,永遠在一起……”哽咽間,淚水也忍不住,潸然而下。隻有那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越收越攏。

我不敢奢求太多,隻想把瞬間當成永遠,把現在都變成回憶,一點一滴。

小小的紙簍裏,破碎的信箋已經無從辨別上麵的文字,重重疊疊之間,隻有殘敗的一隅還依然隱約可見,墨黑的鋼筆字鏗鏘有力,短短的句子訴說著滿腔的情意,安,請你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如果有如果,是否能回到曾經;如果有如果,我能不能再愛你一次;如果有如果,幸福是否依舊……但,一切的一起,隻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