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庸現在還清清楚楚地記得,他和張慧娘結婚沒多長時間,那年秋季的一個星期天,一大早上,他們倆各自騎著自己的自行車到嶧山去觀秋景,下午四點來鍾,他們倆摘了一布兜子酸棗有說有笑地下了山。
山腳下一個黑臉膛子的老農夫,雙腿交叉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身前的地上有幾個用幾根細麻繩拴著的小刺蝟,這個老農夫看見平庸和張慧娘從南邊騎著自行車過來了,就立馬大聲地吆喝著:“賤賣啦,兩元錢一個,小刺蝟!賤賣啦,兩元錢一個,小刺蝟!”
平庸看見這個老農夫,聽到他的吆喝聲,不由自主地就停下自行車看看,他這一看不要緊,頓時就來了興趣,腦子裏連考慮什麼都沒考慮,插上自行車,伸手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二元錢就買了一個小刺蝟。
站在小路旁邊停下自行車的張慧娘,看見平庸花二元錢買了一個小刺蝟,頓時心疼的不得了,氣得滿臉通紅,她狠狠地插上自行車,剜了平庸幾大眼,便一聲不吭地撅著小嘴到路邊的一個農家小商店裏去找了一個廢舊的紙漿鞋盒子回來遞給了平庸。
張慧娘的臉色很不好看,平庸裝作看不見,他嬉皮笑臉地從張慧娘的手中接過鞋盒子,把那個買來的小刺蝟裝了進去,然後將鞋盒子放到自行車車前的車筐裏,騎上自行車,挺知趣地跟在張慧娘的自行車後麵,一路上笑嘻嘻地回了家。
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天色都已經快要黑透了。平庸不知道刺蝟吃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怎麼個養法,擔心把小刺蝟給餓死了,於是他就跟張慧娘商量著,先把小刺蝟放到她媽媽家樓下養雞的小院子裏去養著。
張慧娘仰麵朝天地躺在床上,說自己累的不想動了,說什麼也不肯去。平庸賴皮賴臉地費了好大的勁才說通了張慧娘,兩人吃完晚飯,張慧娘找了一個大搪瓷缸子放到床頭櫃上,從布兜裏倒出一小半酸棗,一隻手提著布兜,笑眯眯地看著平庸說:“咱倆吃不了這麼多酸棗,把布兜裏這些酸棗給我媽帶過去,讓他們都嚐嚐鮮。”
平庸笑嘻嘻地回答說:“好啊!那一搪瓷缸子裏的酸棗咱倆還不得吃到冬天啊!今天一天在山上摘酸棗的時候我就已經吃的倒牙了。這酸棗挺酸的,我估計你這幾天也不會想再吃了,反正是十天半個月的我都不想再吃一個了。”
兩個人說說笑笑地出了屋,平庸從職工宿舍大樓東邊的車棚子裏推出自行車,把那個裝在舊鞋盒子裏的小刺蝟連鞋盒子一起放到了自行車前的車筐裏,張慧娘的一隻手提溜著裝著酸棗的布兜,側著身子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平庸騎著自行車馱著一臉笑容的張慧娘,優哉遊哉地就上張慧娘她媽媽家裏去了。
第二天黃昏,平庸和張慧娘下了早班,兩人到張慧娘她媽媽家去吃晚飯的時候,平庸方才知道那個小刺蝟昨天夜裏就跑丟了。
張慧娘一聽她媽媽說小刺蝟跑丟了,頓時高興地跳了起來,拽著平庸的手說:“小刺蝟這麼貴,以後你可別買了,我看見這個東西頭皮就發麻,就惡心,跑丟了也好。”
平庸坐在沙發上惋惜了一會兒,事後也就把那個跑丟了的小刺蝟給淡忘了。
從那天開始,平庸方才從張慧娘她媽媽的口中知道了刺蝟是一種夜行性的雜食動物,喜歡吃紅棗、花生以及草根和瓜果之類的植物,也吃小老鼠和小蛇。
平庸為了證實張慧娘她媽媽說的話是真的,第二天晚上他專門拿出新華字典查了查刺蝟,知道了刺蝟是一種藥用小動物,刺蝟皮被人們稱為異香、仙人衣,是我國的一種傳統中藥材,具有降氣鎮痛、涼血止血、行氣解毒、消腫止痛的功效,主要能治療反胃吐食、疝氣腹痛、腸風痔漏等病症。同時還知道了刺蝟肉是一種含有高蛋白的上品佳肴,把刺蝟烤著吃,不但能補充人的下元,理胃氣,還能增強人的食欲。
這些年來,平庸偶爾地也在什麼地方見到過小刺蝟,雖然知道刺蝟肉是一種美味佳肴,是一種野味,可他這個饞嘴巴子始終還是不敢把刺蝟拿來烤著吃。張慧娘那就更不用說了,盡管張慧娘不是什麼素食主義者,日常生活當中喜歡吃豬肉,吃雞肉,吃牛羊肉,吃魚蝦什麼的,可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去吃這種野生小動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