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斯人獨憔悴二(2 / 3)

“知己放心,這酒樓今晚上都是自家人。”

何必問一句話安了石清妍的心,石清妍忙伸手將小兒接過來,撩開遮住小兒臉龐的繈褓,就看見一張比她離開時胖的多的小臉,瞅見那長長的睫毛、滴溜溜轉的大眼,便知這是她家那誰了,“隻一個?”一邊激動著,一邊又有些小小的失望,吸著鼻子強忍著不掉淚。

“一個就了不得了,三個怎麼帶得過來。”何必問待要去摸一摸那誰的小臉,又覺得自己的手有些涼,便收了手。

“孩子餓了,給我吧。這是要抱到我們家去的,王妃想看的時候,就去我們家轉轉。不然一來一回這麼折騰,小公子哪裏受得了。”堂嫂笑著說完,就要抱了那誰上樓。

賢內助148

“何家突然冒出一個孩子,不會惹人懷疑?”石清妍忙道,心裏十分不舍,待要將那誰送出去,就見這鬼機靈張著嘴哇地哭了一聲,這一聲下去,樓上就也有一聲啼哭傳來,心道何家是要偷龍轉鳳?這可怎麼好,若是坑了何家小兒,她也不能安心。

堂嫂笑道:“多出一個是會惹人懷疑,但是不多呢。”說完又去接。

石清妍清楚地瞧見那誰先扭頭,隨後大約聞到了堂嫂身上的奶味,於是就不哭叫了,哈地笑了一聲,就扭著頭向堂嫂胸口拱去。

“這小子——”石清妍咬牙切齒道,果然有奶就是娘呀,才剛激動地以為那誰還記得她呢。

堂嫂接了那誰,又說道:“我們家在外貿易的人多,每年都要送進京幾個在外地生下的孩子回京養,多他一個也不多,隻是那誰這名字要改一改了。”

“改成什麼?”石清妍忙問,心道何必說、何必問就罷了,那喝鼻涕實在是太惡心了,何家長輩們一看就是起名字不太靠譜的人。

“這一輩是什麼字輩?”石清妍懸著心又問,心知楚律最疼那誰,如今是狠下心來想叫自己每常能看他一眼才把他留在京中的,但是她怎麼覺得何家人的名字不太靠譜。

“不字輩,我兒子叫不禁。”何必提說道。

“……起名字的長輩跟堂兄有仇吧?”石清妍說著,自己都覺得惡心了,喝鼻涕,還喝不盡。

何必問忙咳嗽一聲,說道:“知己胡言亂語了,家中祖父、伯父最疼愛大堂兄了。”

何必提瞅了何必問一眼,隨即便報複地說道:“這位小公子進了我們家,要改名叫做何不管。”

“那誰、不管……”石清妍一時惦記那誰的名字,就忘了趕著見楚律,“我不管,我兒子前頭的小名兒戲的很,得給他取個好彩頭的名字。”

“不慍不怒不疾不徐不一不二,這些名字,我們家都用上了。”何必提很是為自己家人丁興旺得意,“剩下不三不四,王妃想用嗎?”

“哎呀,知己,你堂兄好伶牙俐齒!”石清妍心道何家長輩們跟晚輩們都有仇,這名字起的,上頭有個不一不二的哥哥,下頭名字不是不三不四,外號也必定得是了;且看這何堂兄聽到旁人提他名字便立時這副咄咄逼人的做派,隻怕堂兄幼時沒少因為名字被人欺負。

“那就不三吧。那誰不是排行第三的嗎?”何必問忙道,“知己快隨著我去後頭,先叫堂嫂抱了不三去,回頭你再來看他。”

石清妍看出何必問對大堂兄還是十分敬重的,且大堂兄又很是小心眼,便笑道:“大堂兄,那誰的名字,您瞧瞧能不能給起個像樣的?”

何必提說道:“方才王妃說我這名字……”

“好得很,一看便是家中長子該有的名字。”石清妍拍馬道。

何堂嫂聽著這邊說話,就笑道:“不三那名字委實不好聽,有道是不露文章世已驚,就叫不驚吧。”

石清妍一個大喘氣,心道若是何堂嫂敢給那誰齊名叫做不露,她就叫楚律將那誰領走,這投生在何家的孩子得遭多大的罪呀。

“還是不三好聽一些,知己這邊走吧。”何必問心想楚律該等急了,催促著石清妍隨著他去後院。

石清妍目送堂嫂將那誰抱到樓上去,就跟著何必問向後院走,見何必提沒跟著,就低聲道:“這堂嫂可是那堂嫂?”

“不是,那堂嫂人跟著堂兄在京外呢。”何必問說道。

石清妍心道看那何堂嫂也是個好人,竟然不是。隨著何必問走,待進了後院第一進,就瞧見一院子的煙花絢爛地綻放,火樹銀花耀眼的很,進了第二進狹小的院子裏,就瞧見一個跟那陽春白雪的火樹銀花十分不搭配的“賣糕人”蹲在後院屋子的屋簷下。

“他是怎麼進這邊來的?”石清妍心說若是有人盯著看,見楚律跟她前後進來,總會起疑心的吧。

“這廿年春後頭一排幾家的酒樓、藥房、布行都是必問家的。”何必問說道,“隻是年前熙王、頤王渾水摸魚鬧了那一場後,生意就不大好了。”

石清妍顧不得去聽何必問說那些生意經,忙一層層將臉上身上包裹住的大氅、紗巾取下來,就見楚律還是蹲著,忙道:“王爺您怎還蹲著?”

“習慣了。”楚律陰沉著臉說道,原本想混進西院猛士裏充數的,於是可著勁地學他們的粗魯言行,誰承想……那群王八蛋呀!

“王爺。”石清妍叫了一聲,就撲到楚律身上,因聞到了一股子油腥混雜著酸餿的味道,不禁將頭仰起來,哽咽道:“王爺受委屈了。”

“不委屈。”楚律一手摟住石清妍,一手伸著撓了一下頭發,紅著眼圈說道:“哪個王八蛋去當鋪裏買的衣裳,又酸又臭。”

“是呀,不知哪個王八蛋。”石清妍柔聲含情道,說完,便落淚了,與楚律攜手向屋子走去。

“……要不,我替你抓抓?”石清妍看楚律一直撓脖子,就出聲道。

“不必了……為了像個賣糕的,本王足足有七八天沒洗澡了。”楚律又撓了一下。

陪著過來的西院猛士們聞言依舊若無其事,隻要祈年、沉水兩個姑娘家胃裏不住泛酸水後悔吃了方才的軟糕,雖知道不是時候,但是沉水還是問了:“王爺,賣糕的都這樣?”

“嗯,你以為柴禾不要銀子呀?一擔子柴火可是要……”楚律一臉“窮酸相”地撇嘴道。

石清妍忍不住說道:“王爺,這邊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裝這麼像吧?”

“……習慣了,不能露陷,回頭還得從這邊出去呢。”

楚律這話一說出口,就連沉水、祈年都覺得心酸,紛紛想楚律為了來這麼一趟,費了多大功夫呀,這才是真的微服私訪,連民間柴米價錢都打聽了,那會子楚徊去益陽府,可沒這麼折騰。

石清妍心裏更是起起伏伏,暗道當真為難楚律了,於是吸了吸酸澀的鼻子,待進了屋子,就呆呆地看著他活動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