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萬歲後,西院猛士不得不陪著其他人等一起給楚徊跪下。
賢內助150
京畿衛小頭目也愣住,忙跪下重重地磕頭。
“是誰,是誰說朕是瑞王?”楚徊沉聲道,見此時想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也不行,就將扇子放下,方才未免曝露身份,他沒叫手下跟旁人要座位,隻不惹人注意地藏在人群中站著暗暗尋找何必問、石清妍的蹤影,萬萬沒想到,如此反倒叫人誤以為他是瑞王。
市井街頭,聽到酒樓裏喊萬歲,於是外頭的人便也山呼萬歲,京畿各處衙門的人聽到信的趕緊趕來。
聽到一層層萬歲聲傳來,楚徊無力地想回頭自己怎麼跟文武百官解釋,隻怕在他們眼中自己耽於玩樂,存心敷衍政事……見有人讓座,便到座上去坐,又問:“是誰說朕是瑞王的?”
小頭目忙磕頭道:“是個想要賞銀的小老百姓……”
楚徊冷著臉,臉上掛不住自己那習以為常的淺笑,於是冷冷地向這屋子裏掃去。
知道楚徊眼睛看不清楚的,都對他這掃視不以為然,不知道他眼“六夜言情”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睛有毛病的,嚇得直哆嗦。
外頭筐子裏的聶老頭聽到呼萬歲的聲音又在為先帝喟歎家門不幸,裏頭家裏出了娘娘的子弟們,卻誠惶誠恐地開始感激楚徊了,一個個在心裏想著楚徊是明君,來微服私訪體恤民間疾苦,壓根沒去想這過年後開朝第一日朝廷得有多少事要楚徊處置。
於是,隻當楚徊過來給他們撐腰呢,藺姑爺先膝行幾步,令自己從一幹人等裏冒出頭,然後憤慨地說道:“陛下定然聽到了,這小篾片胡言亂語,滿嘴胡話。嘴裏不三不四的,有辱斯文。請陛下賜下金口玉言,敕令小篾片再不許提廢除妃嬪一事,以正視聽。”
“陛下,不單要申斥他,還要治他個大不敬之罪。”素來以國舅自居的楊妃娘家哥哥說道。
楊國舅這話落在了家裏出了娘娘的人心坎上,眾人皆想這小篾片就是個嘴上沒遮攔的,怎地皇帝還不治死他?莫不是當真又太後替小篾片撐腰?一個個跪在地上狀告耿業汙蔑、侮辱人,求皇帝誠摯耿業。
耿業哆哆嗦嗦的,偷偷抬頭看了楚徊一眼,忽地屁股上挨了一針,叫了一聲就挺直了身子,心裏氣西院猛士們沒事就愛欺負他,戰戰兢兢地問楚徊:“陛下是怕下官輸了,宮裏塞滿敗家娘們,還是怕下官贏了,停了選秀,宮裏隻有半老徐娘?”
西院猛士以及其他人等紛紛扭頭去看耿業。
才拿了針紮耿業的舒雋猛士不由地有些慚愧,心想耿業這脫口說出的話就跟一點都不畏懼權貴一樣,自己不該紮的那麼深。
“小篾片!”楚徊咬牙切齒地說道,恨不得發話叫人立時將耿業關入大牢。
藺姑爺聽耿業將藺妃比作敗家娘們、半老徐娘,心道耿業是說藺妃年老色衰?頓時怒不可遏地說道:“陛下,您親耳聽到了,這小篾片嘴上慣會這麼胡言亂語。藺妃保養得宜,如今還年輕貌美、身段……”
“給朕閉嘴!”楚徊斥道,暗道藺姑爺想在市井街頭描述藺妃的美貌?
“我就說陛下是站在我這邊的。”耿也長出了一口氣,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堆著笑看向楚徊,心想錦衣衛都廢得了,這妃嬪……
“你也給朕閉嘴。”楚徊嗔道,心說耿業到底有沒有腦子,除了小意伺候女人,他還會子做什麼?
因楚徊連連發怒,一時間,酒樓內外鴉雀無聲。
楚徊心思一轉,暗道自己為什麼不能將耿業抓走?耿家人全進了大牢,豈能放過耿業這一個?且耿業又並非是聶老頭那等德高望重之人,不過是個跳梁小醜,抓了就抓了,不需再多思量,便說道:“來人,給朕將耿篾片這膽敢毀謗皇家的人帶走,押入大牢。”
耿業身子一軟,趴在地上痛哭流涕道:“陛下,您老人家為什麼要抓我?”
“哼,方才你大放厥詞的時候,可知你嘴裏說的都是些什麼話?”楚徊冷笑道,不耐煩跟耿業對口對舌,又見石清妍沒來,何必問也不現身,便起身要離去。
“陛下,你昨晚上抓走了水公子,又要抓聶老頭,今兒個又要抓我……陛下,下官就是愛說幾句嘴,您不喜歡聽就罷了,你放過我吧,您要非說這是罪,那您昨晚上為什麼不說,您這不是縱著我說話等著拿我的罪名嘛……您千萬別因為我這事又叫衙門給我父親、哥哥罪上加罪……”耿業才是真正的記吃不記打,得意時他就猖狂,全然不計後果;失意時,他就驚慌失措,此時才想起來耿奇聲等人還握在楚徊手心裏呢,於是怕又連累父兄,忙涕淚滿麵地向楚徊撲去。
京畿衛小頭目見耿業要抱楚徊大腿,便忠心耿耿地一腳將他踢開。
酒樓裏眾人心裏個個訝異不已,一個個心想聶老頭就該是聶老先生了,聶老先生一輩子兩袖清風、愛民如子,怎落到被楚徊追捕的地步?
酒樓外,因楚律跪著,沒壓住筐子上的竹匾,聶老頭自己個從筐子裏鑽出來了。
隻見他老淚縱橫,深情甚是淒愴,再加上縮得久了,發絲淩亂,步伐紊亂,踉踉蹌蹌地就向外走。
楚律心道不好,立時棄了這竹筐,慢慢地向外挪去,待挪開了這一堆人,又見有何家人接應,便隨著何家人去了。
卻說聶老頭一把年紀,又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不言不語,隻那神情便先叫圍觀的一幹人等看得心酸。
聶老頭一步步走進酒樓裏,待看見楚徊,便砰地一聲跪下,仰天哀聲道:“先帝呀先帝!你泉下有知,可會料到有一日,咱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上,也有一日會不許百姓說話!”
楚徊不料聶老頭會露麵,當即麵沉如水,心想聶老頭竟然也學會了惡人先告狀。
“陛下,昨日之事,與水家公子無關,還請陛下放了水家公子,老夫一人做事一人當,即便陛下要株連老夫九族,也請陛下放過水公子。”聶老頭嘶聲叫道,又給楚徊磕了兩個頭。
耿業見聶老頭出來了,忙忍著疼跪到聶老頭身邊。
聶老頭此時隻將楚徊當成了大興文字獄的暴君,於是再不管自己說出來的話厚道不厚道了,哀聲說道:“不就是一篇文章嘛,陛下不許人寫文章,就請陛下下了聖旨。曆朝曆代借著幾個字給人定罪的多了去了,老夫記不住先人的教訓,不該兩歲啟蒙,八歲熟讀四書五經……若有來生,老夫情願一字不識!做個不通文理的山野村夫!”說完,便又是重重一拜。
楚徊心裏一震,暗道好個近墨者黑的聶老頭,竟然栽贓他要大興文字獄,於是便笑道:“聶老,說朕抓走了水幾因,你有何證據?朕又何時要抓你了?”
“……那昨晚上隨著陛下出了這街東酒樓,然後再無下落的水公子呢?不知他可遭了大刑伺候了沒有?陛下說沒抓,怎知道水公子的全名?”聶老頭有些哆哆嗦嗦地問。
“自然是沒有!”楚徊肯定地說道,然後走上前去,親自扶起聶老頭,“請聶老隨朕入宮說話……”
“陛下不還是要抓了我們嗎?”耿業緊緊地跟在聶老頭身後叫嚷道。
“你當真不信朕會拔了你的舌頭?”楚徊威脅道,因氣耿業沒有眼力勁,一時忘了自己還握著聶老頭的手臂,心道自己為何要每每聽信石清妍蠱惑?如今他就依著自己的法子做皇帝,順他者猖,逆他者亡,但看誰還敢對他指指點點。
聶老頭吃痛,便哎呦哎呦地叫起來。
耿業忙扶住聶老頭,惶恐道:“陛下,你饒過我們這一老一小吧。”
“陛下——”王鏘、樓朝日等人領著人過來,恰聽說耿業這話,便忙看向楚徊。
“回宮。”楚徊果斷地說道,不樂意再跟聶老頭、耿業多說,示意人將耿業的嘴堵住,又叫人挽著聶老頭的臂膀,拖著他走。
聶老頭嘴裏叫著:“陛下,你不能毀了先帝的江山,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你不能閉目塞聽,大興文字獄……”
楚徊眉頭緊鎖,冷笑道:“聶老為何反複誣陷朕大興文字獄?”
“若沒有,昨晚上老夫的幾位好友呢?”聶老頭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