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清了清嗓子,唱起曲兒來。
馬漢三和阮華安以茶為酒,猜拳行令,吆三喝四地吃喝起來,弄得屋裏的動靜舉院皆聞。
正吃喝得鬧熱,忽然房門被擂得山響,三人立即警覺,住了聲,都把手伸進懷裏攢住槍柄。
門外響起一個聲音:“開門開門,這麼鬧熱卻閉門獨飲,有什麼意思?”
聽聲音好象來人已經喝醉。
馬漢三示意阮華安去開門。
阮華安來到門後,手仍伸在懷中,將耳朵貼在門後聽了一陣,驀地一下拉開房門。
門外站著一個搖搖晃晃的老者,懷裏抱著個酒壇。
阮華安迅速地往他身後的院子裏看了看,見並無其他人,心才略略放下,回身對馬漢三點點頭。
見門開了,老者頓時眉開眼笑,也不等屋裏的人邀請,便抱著酒壇踉蹌著撲了進來。
他滿身酒氣,話語結舌,似已喝了不少的酒。
老者道:“二位,你們關門獨飲有何意思,老漢我平生不好別的,就喜歡個醉眼看紅裝。古人雲,黃滕酒,紅酥手嘛。
“我平生喜歡交朋結友,尤其是酒中仙啊。我在屋裏聽見你們這邊喝得如此鬧熱,又有女子唱曲兒,忍不住就跑來討擾,二位不見怪吧。”
他囉囉嗦嗦說了一大堆話,也不待馬漢三他們同意,竟自去在阮華安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阮華安見這麼一個醉酒的糟老頭兒占了自己的坐,正欲發作,馬漢三衝他使使眼色。
阮華安隻得強忍下心頭怒火,去搬了把椅子來坐到桌子的另一方。
馬漢三又命阿春遞給老者一雙筷子,請他隨便吃菜。
老者卻手一揮,對馬漢三道:“老漢我乃酒中癡漢,隻喜飲酒。兄弟,我們既在這小鎮客棧遇上了,那就是有緣啊!來,我們先喝上一碗。”
他抱起懷裏的酒壇就往麵前的碗裏倒酒,卻倒不出來,抱著壇子搖了搖,又舉起來仰著臉看了一陣,放下壇子。
他不好意思地道:“慚愧慚愧,老漢酒壇已空。”
轉頭看見了阮華安麵前的酒壇,老者一伸手便抓了過來。
他動作竟快如閃電,等阮華安反應過來,想伸手來奪時,老者已從壇中傾出一碗“酒”來。
阮華安不禁暗暗叫苦。
馬漢三臉色一變,眉頭緊皺了起來。
老者卻渾然不覺,端起碗便喝,卻又撲哧一下將口中之物噴到了地上。
老者強睜醉眼盯著碗中褐色的液體看了看,喃喃道:“這什麼酒啊,又苦又澀卻淡如白水,如何喝得!”
便扯開嗓子高叫小二換酒來。
馬漢三強壓怒氣,道:“老先生,你喝醉了,還是回房歇息去吧。”
老者結結巴巴道:“不,還沒喝夠,我們還得繼續喝。”
馬漢三對阮華安一使眼色,阮華安會意,不由分說一把扯起他,連拉帶拽將他架了出去,扔在院子裏。
經此一鬧騰,馬漢三越想越覺得不對頭,不敢大意,待阮華安回來後,草草吃了些菜,便熄了燈,三人合衣持槍,輪流打盹。
睡了兩個時辰,天色未明,馬漢三便叫醒阮華安和阿春,三人悄悄出了院子,牽出馬廄裏的馬匹,上馬向鎮外飛馳而去。
這一奔就是百餘裏地,時傍晚才在一條小溪邊歇了下來,讓馬飲水,吃一些河邊的青草。
阮華安問馬漢三是否找個地方吃晚飯,馬漢三搖搖頭,說一刻也不能停留,隻在經過前麵的集鎮時,隨便買些幹糧帶上,連夜趕路。
阿春正用溪水濯洗自己的滿麵塵土,聽馬漢三如此說,便咕噥道:“昨天慢吞吞地走,今天又這麼著急,簡直成驚弓之鳥了。”
馬漢三斥道:“你懂什麼,昨天慢走是為了迷惑暗中的敵人,今天急走是為了躲避追趕的敵人。”
他扭頭看了阮華安一眼,語氣低沉,一字一句地道:“我感到,我們已被狡猾而陰毒的對手咬住了!”
阮華安悚然一驚,禁不住朝來時的路後麵看了看,但見一條大道靜寂地延伸著,不見一人一車往來,似乎的確安靜得有些可怕。
阮華安問馬漢三怎麼辦?馬漢三道:“本來先派出一隊人馬就是為了引開對手,但現在看來這一招並未奏效,凶惡的敵手還是粘上了我們。”
馬漢三咬著牙,搓著手,神情頗有些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