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就要和小六分別,我帶著他倒是狠狠地玩樂一遍,吃一塹,長一智。我找一個瞎子那裏把銀子換成了銅錢,又用銅錢和一些玩耍的小孩子換了兩套幹淨的衣服,
這樣子方便多了,也不會被人瞧不起欺負了。小六可能是因為心情好,咳嗽也好多了。
不過離別的時刻終究要來臨,前些日子看到了什麼什麼的一個巡撫要找仆人,滿城的人似乎都去報名了,因為聽說是個肥差,不過我到了門口,才發現一條線排得老長,不少人家帶著自己的兒子女兒排隊等待,一條線門前清。問了才知道那個肥缺是廚房的下手,沒事大打雜,順便端盤子送送菜什麼的,月入40文錢,那個無人問津的是什麼什麼巡撫的書童,條件老高,要麵貌清秀,不可超過14,沒事磨墨,順便打掃打掃書房之類的。不過月入10文錢,顯然不是什麼好事。我二話不說,領著小六上去報名。報名的人倒也有些差異,不過倒是沒多說話,小六顯然不怎麼開心,因為他知道我就要把他丟掉了。為了方便,我還給小六起了個文騶騶的名字,雖然我們無名無姓,隻有稱號。但我還是希望他能有自己的名字。
日闋。像太陽一樣光輝炎炎,期望他有朝一日可以平步青雲,過上宮闕玉宇的生活。
“六,記住我的話了。”我領著小六走進了那個不大卻很幹淨的府第。顯然這個什麼什麼巡撫沒有多有錢,要麼就是潔癖,要麼就是初來乍到,很多陳設考慮不夠。
“哥,你真得不留下來?”小六還是有些不舍得。畢竟我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六,相信我的話沒錯。”
“大人,人領來了。”當兵的一通報,我拉著小六往後退了一步,不曉得要不要行禮,為表我的誠惶誠恐,我還是小心謹慎好,我沒有抬頭。
“好了,你叫做什麼名字。”在座的男人發話了,很年輕的聲音,大約還不大三十歲,就能高中狀元,一步登天,晉升巡撫,這個男人好狗詩運。
“啟秉大人,小的叫做日岩,這是我弟弟,叫做日闋。”
“還有姓日的,真是怪異。”大人旁邊的一個人開口了,似乎是管家之類的角色。
“你們是哪個要來應征書童!”管家發話,不凶狠,但夠威嚴。
我推了推愣愣的小六。
“我。”他舉手。
“你今年多大。”
“。。。”小六看看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不知道。”算是誠實。
“不知道?”大人似乎有些好笑?
“我們是被收養的,確切的生辰八字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年齡。”我信口雌黃。“不過他肯定還不到十二歲。”
“嘔。”大人頓了頓,“那你為什麼要應征書童?要知道,月入10文不是什麼肥缺。”
“我想要看書。”小六按照我給他的再教育的方法老老實實的回答。
“嘔?為什麼。”
“因為我想要知識。”
不錯,我就是這麼教他的,與其要一個肥缺,不如增長知識,這樣在及冠之年,才能獨立。反正沒有一輩子的書童,也沒有一輩子的打雜。沒有一技之長,是無法站住腳跟的,雖然不知道跟著這個躲在簾子後邊故作神秘的什麼什麼巡撫能學到什麼,反正知識多多益善。
“這又是為什麼?你也想考取功名麼?”語調變得有些冷淡。
小六搖搖頭,“我不想被瞧不起,也不想一輩子做下人。”
“。。。”簾子後邊沉默了。
“我知道了,你被收用了,這有一張賣身契,讓你哥哥簽字吧。”
管家走過來,遞給我一個紅色的印子,示意我按手指,我皺了皺眉頭。“有筆麼?”
"你會書法?你識字?"不可思議的聲音。
“認得,但是不會用毛筆。”我懶得解釋,從我的兜裏抽出一根雞毛,蘸了蘸墨汁,在小六的賣身契上寫下了歪歪扭扭的‘日岩’兩個字。看來重生在這個世界,有必要加強我的漢語水平了。
“六,這是我的名字,我的本名,我叫做日岩,別忘了。”我拍拍六的肩膀。“倘若他日重逢,以我們的稱呼相認吧。”
“哥,哥!”我順著管家走出了那地方,身後是六的聲音。“哥你要多保重!等你獨立的時候一定要來找我!哥!”
於是乎,我把小六這麼輕輕鬆鬆地給賣了,手裏邊拎著他第一年的工錢,不多不少整整120文錢,嘩啦啦的響聲並沒有讓我的心情放晴,反而像是失去了什麼似的,隱忍而沉重。
即使我是冷血動物,可是,我不得不承認和小六的這一個多月的相處,共患難的那份感情是存在的。
隻不過,我要生存,我必須以個人的方式,堅強孤獨的活下去。
這也許就是我的命吧。
三個月後。我還在廚房熱火朝天的生爐子,那個紫藤香煙爐子是要給府上的某位公子取暖用的,我真想破口大罵,剛剛才農曆九月份,除了偶爾的寒風外,連太陽都是火辣辣的了,又有哪個大男人需要暖爐?不曉得他要不要尿壺,讓我也一並送過去好了。
我生氣,因為此時此刻的處境處於我的算計之中,離開小六十來天後,碰上一個麵善的老婆婆。看見我流浪無所出處,二話不說收留了我,本以為我遇見了菩薩心腸,沒想到世道果真敗落,那個老婆婆在知道我無父母後不出三天就把我賣給了當地的一個大戶人家,在廚房打雜,要不是我社會經驗不足,哪回淪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