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和小金走後,馮宅一下子空曠冷清了許多。
活了十八年,知交隻有兩個,還都不是人,這是幸還是不幸?
馮天忽然有點寂寞。
馮爹問起他們的去向,馮天推說小金家裏有人病重,所以裹挾著夫子一起走了。馮爹對此表示遺憾。
既然夫子不在,督促兒子功課的重擔自然又回到馮爹身上。這天馮爹把兒子叫到書房,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你也不小了,也該想想成家立業的事了。要麼先成家,要麼先立業,你自己選。”
成家麼就是跟墨知成親,墨知溫婉嬌羞,應該會是個好妻子,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跟她無法親近,如果成了親,大概也還是現在這樣不冷不熱的。說不上討厭,也說不上喜歡。馮天一想到成親後的日子就覺得生活沒有樂趣,因此比較排拒成親。
但是立業麼,照他爹的意思那就是當官。寒窗苦讀十年,學問賣與帝王家,大概是每個讀書人的最終目標。像他爹這種例外呢屬於子承父業,如果考不了進士,大概自己將來也要走這條路。
墨知?當官?還是地主?馮天是既不想成家也不想立業,他現在隻想作一個地主的兒子,風花雪月,多麼逍遙自在。
馮爹看著兒子無精打采的樣子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知道你愛自在,但是三百六十行哪一行是自在的?總不能當和尚道士撞鍾去吧。這樣吧,墨知今年也不小了,你今年如果沒考過秋闈,那我們就在年底辦了,如果考過了,那就等明年會試過了我們再辦。”
馮天抬頭看了他爹一眼,點點頭,說一聲知道了,又耷拉著腦袋回了房。
房裏正有人等著他,一身白綠格長衫,背著手站在床前笑著看他。
馮天立刻苦臉換了笑臉,高興地叫道:“夫子。”
夫子笑道:“我回來看看你。好像還不錯。”
馮天連忙請夫子坐下,提起茶壺給夫子倒了一杯水,左右張望著說道:“夫子你什麼時候來的,小金呢?”
夫子喝了口水,說道:“他沒跟我回來。”
“他沒回來?”馮天一下子覺得很失望,“為什麼不一起回來?”
夫子笑道:“因為我一會兒就回去,所以他要給我煮晚飯,而且飛來飛去的也很冷。”
馮天瞬間覺得腦殼裏有什麼在嗡嗡作響:小金給夫子煮晚飯?小金?穿著圍裙?在廚房?給夫子?煮晚飯?
“哦,對了,”夫子似乎沒有留意到他的神色,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馮天,“小金讓我交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