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意孤行(1 / 3)

又一個沒有OFF的夜晚,我輾轉難眠。在沒有燈光的房間,我打開電腦,呆呆看著MSN上失色的頭像。

我知道OFF在,一定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和我一樣煩躁難眠,我的心靈能感受到OFF的頻率,我知道OFF也在呼喚我,一如我呼喚他/她,可為什麼,OFF就是不願出來見我?為什麼這麼不願意讓我知道自己的存在?

我告訴自己要冷靜,OFF也許並不是不願意見我,隻是工作忙,出差了,或有別的事要處理……

我知道過去一切的接觸都是真實的,我隻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做錯了。

OFF,如果你還在的話,請回我一聲。

我把手指按在鍵盤上,一遍又一遍,發出如上訊息。

能無形的網路,像蔓絡上的枝藤一樣四處擴張,緊緊揪住我的心髒,與我呼吸與共……

哪怕大家都說,你不能相信任何發生在網路上的事,更不能確信和交談的到底是貓還是狗,可我相信,那些與OFF一起渡過的夜晚。

這,絕不是我的錯覺。

OFF,一定在,就在我身邊。

***

一大早,淩飛翹著頭發,幾乎是連奔帶跑地衝入辦公大廳。

天膠風雲突變。

受國際黃金原油影響,近期牛氣衝天的期貨市場一早全線下跌。其中,天膠、白糖、豆粕和玉米期貨下跌最為嚴重。

在基金獲利了結盤打壓下,紐約商品交易所(NYMEX)期金昨日收盤全線下跌,期金下跌二十一美元,跌幅達百分之五點六,這也創下了自一九九五年二月以來的最大單日跌幅,並影響到亞洲市場,貴金屬期貨紛紛尾隨期金暴跌,帶動大部分農副產品期貨連連下滑。

天膠從一○四四○元/噸,又跌了四百點,今天的頹勢,已將建倉後的漲幅悉數吞沒,大量空單出現在市場上,雖然還看不出主力跡象,但多頭散戶已然開始恐慌。

熒幕上的KDJ指標,三條曲線交叉起伏,在九十區域徘徊,發出了「死亡交叉出貨」的示警信號。

淩飛支著下頷,死死盯著電腦,神情凝重。他確認自己入市時機的選擇並沒有錯,卻忽略了國際大環境對國內市場的影響。

市場往往如此多變,經常令人措手不及。

價格持續走低,多頭方需要不斷增加保證金,才能繼續交易。淩飛由於滿倉操作,帳麵早就所剩無幾,再這樣下去會有爆倉的危險。

無論是資金、時間,還是盤麵資訊,都不允許他再拖延下去。

「淩飛,怎麼樣,還頂得住嗎?我的大豆快不行了,必須馬上平倉。」隔壁的喬原海探過頭來問。

他的情況也不太妙,大豆和天膠一樣,一開市就暴跌。

「平倉!」淩飛鐵青著臉回答,手指在鍵盤上疾速如飛,將所有多單一刀砍掉,並繼續建倉。

「喂,你怎麼還要下單?你瘋了!」喬原海忍不住驚叫起來。

「我要反手沽空。」淩飛凝視著熒幕,雖然損失慘重,平倉猶如割肉般疼痛,但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你這小子,看來真的和天膠卯上了。」喬原海搖搖頭,內心暗暗佩服他的果敢和勇氣。

「我就不信這個邪。」淩飛咬牙道。

他在一○○○○位置大量沽空,以整個國內國際市場趨勢和KDJ指標來看,天膠還有下跌空間,各方麵情況對多頭非常不利。

他聯想到自己以前操作天膠的經曆,繼續觀望不是不可行,但有高風險,他的操作原則是:若持倉連續三天被套牢,就立即檢查是否逆勢而為,如是,則堅持斬倉並反手。

現在的情況,不斬倉反手都不行了。

下完單後,擦擦額角,一層的汗水,看來自己果然欠缺定力,淩飛微微苦笑,起身朝洗手間走去。

才剛一腳踏入,淩飛就後悔了,然而後退無路,他不得不硬著頭皮走進去。

歐陽冉就在左手側,鐵灰色西裝包裹著修長身軀,高級衣料,名家剪裁,皮鞋鋥亮,一絲不苟……沒什麼可跩的,要是他有錢,照樣了也能堆出這般光鮮耀人。

淩飛清清嗓子,「經理,」然後遠遠站到另一端,各據一隅。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也許有點刻意,但他真的不想和這個男人挨得太近,萬一不小心看到了他的小弟弟,帶衰他的天膠事小,搞不好還會成為他一生難以磨滅的噩夢!

歐陽冉淡淡瞥了他一眼,點點頭,算是回應。淋瀝的水聲,在洗手間的空曠回響著……

耳畔傳來褲子拉鏈的輕響,知道對方就快離開,淩飛鬆了一口氣,令人窒息的空氣,總算透出一線清明。

匆匆拉好被子去洗手,洗手液卻偏在歐陽冉前方,必須把手伸到他麵前才能弄到。淩飛本想幹脆不用洗手液,但以前做慣了這個動作,大腦來不及下達指令,手就自然而然伸了過去……

歐陽冉大概沒料到有人突然伸過手來,微微一怔,偏過臉,兩人第一次如此接近,彼此都被對方近在咫尺的臉嚇了一跳。

「對不起。」淩飛下意識地說。

「沒關係。」歐陽冉沉穩地收回視線。

這個氣氛真是有夠衰!

淩飛滿臉黑線,用力擦著手,這家夥不可能不知道他剛在天膠上栽了一個跟頭,照他那愛訓人的個性,應該早就發話了吧,即使他現在開口,把他從頭到腳諷刺一番,淩飛相信自己也無言可對。

的確是他犯了急切冒進的錯,事實證明,他早先的勸誡是對的。可偷眼瞥向歐陽冉,他卻毫無動靜。

烘幹機發出巨大的噪音,眼看男人烘完手就要離開,淩飛一下子脫口而出,「天膠在跌。」

歐陽冉轉過身子,臉上沒有任何波動,「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淩飛怔住了。

「不以漲跌論英雄,不是你說的嗎?」歐陽冉丟下一句,看都不看他,徑自推門走了出去。

咦?

直到皮鞋擊地的脆響消失許久,淩飛仍然在原地,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話。

這家夥……到底是什麼意思?是在讚同他、諷刺他,還是完全放棄了的漠然?

沒有料想中的被訓,還真令他有點不習慣。

***

回到辦公室,一眼看到意想不到的訪客。

「安兒。」淩飛驚喜地叫住她,「你是來找我的嗎?」

「不是,我是來找你們歐陽經理的。」

淩飛大受打擊,難道他們的關係已經進展到這麼親密的地步了?

「他人呢?我剛才去看過了,不在辦公室裏。」安兒的臉上盡是失望。

「我剛剛還在洗手間碰到過他,現在是午餐時間,可能外出吃東西去了吧,你要不要在這裏等一會兒?」

「奇怪,他怎麼可能亂跑呢,明明說好要一起吃午飯的。」安兒不高興地嘟起嘴。

再怎麼可愛,也是別人的女友,一想到她和歐陽冉相親相愛的畫麵,淩飛就妒火中燒。

「安兒……你和我們經理……到底是什麼關係?」淩飛把心一橫,晚死不如早死,幹脆死得明白一點,「該不會是男女朋友吧?」

「啊?」安兒吃驚地睜大眼睛,幾秒後,突然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嗬嗬,我們兩個看上去這麼像情侶嗎?」

她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淩飛一頭霧水地看著她。

「安兒。」

兩人齊齊回頭,歐陽冉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你怎麼會在這裏,不是說好我去的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