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的郊外,曾府上下舉家遷往杭州的路上。眾人來到一處密林,停下歇息。牛二見前後沒有其他路人,暗向陸洵使以眼色。陸洵慌張地將一包蒙汗藥粉倒入水袋中。鄭彪端了水分去給眾人喝。曾夫人喂小柔喝水。小柔卻被兩隻蝴蝶吸引,跑進林中追尋蝴蝶。不久,曾府家眷頭暈眼花,紛紛倒在地上。曾員外也感不適,搖搖欲倒。牛二、鄭彪卻一陣狂笑。曾員外頓悟。拔出寶劍挺身直刺二人。鄭彪、牛二自持人多,欲將曾員外製服。怎奈員外中毒不深,加之劍法精純。幾個回合反將兩人鉗製。陸洵嚇出一身冷汗,跪地向曾員外求饒。就在此時,一把匕首插入員外的後心。曾員外緩緩回身,發現這致命一擊竟是出自管家李璉之手,雙目怒瞪,一口氣沒上來,轟然倒地。樹叢中的小柔被這一幕嚇得目瞪口呆,竟喊不出聲來。曾員外一死,牛二迫不及待地翹開一口木箱,滿滿一箱金銀珠寶。貪婪的眼神映著金光。三人捧著珠寶狂笑,而陸洵仍然心有餘悸。
四人在路邊挖了一個大坑。將家眷扔入坑中,竟喪心病狂地活埋眾人。事後李璉發現少了一人。四人正欲尋找。大路上卻過來一隊官兵。四人匆忙溜走。
曾小柔哭訴道:“而後,這四個畜生跑到官府,說在路上遇到了劫匪。殺害了曾府全家。劫走了所有家產。官府雖屢次派人清剿,但又怎能找到劫匪。幾次興師動眾之後也就不再追究。這四個畜生就這樣將曾家滅門,然後堂而皇之霸占了曾家全部家產。”
眾人義憤填膺地望向李璉。卻見李璉冷汗直冒,眼神遊移不定,顯然被說中了心事。
蘇軾歎息道:“陸洵、鄭彪、牛二雖與你家有深仇大恨,可是陸文元卻並不知曉…”
曾小柔怒道:“難道和畜生也要講理嗎?我等了十五年,這十五年來,我每一天都在想怎麼殺了這四個人。我不止要殺了他們給爹娘報仇。我還要讓他們家破人亡。你們想過嗎?一個隻有七八歲的孩子,每天想的卻是怎麼殺人報仇。和她同齡的孩子能夠享受到的關懷,溫暖,寵愛,她統統都沒有。這全都是這幫畜生一手造成的。我等了十五年,這十五年來的每一天,我都活在仇恨中,為的就是等到這一天,能夠親自手刃仇人。陸洵害死我父親。他的兒子我也不會放過。”
蘇軾:“我還有一事不明。”曾小柔看著蘇軾。
蘇軾:“你潛伏在府衙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你並沒有走,你應該知道在這裏呆的時間越長,暴露的機會就會越多。祥叔他們從錢塘回來,你會被完全揭穿。可你還是沒有走。為什麼?”
曾小柔的目光突然有些散亂,像是突然被說中心事:“我…我在等。”
蘇軾疑惑:“等?等什麼?”
曾小柔:“沉冤得以昭雪。凶手得以伏法。正義得以伸張。大人,我知道自己已經犯了死罪。今晚你一定會將我緝拿歸案。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
蘇軾凝重地看著小柔:“說。”
曾小柔憤恨地看向李璉:“我要報殺父之仇。”說著就要撲向李璉。李璉一聽,一臉驚恐,不由後退了兩步。
陳述古大驚,忙喊道:“快將曾小柔製服。”眾捕快上前阻止。小柔身手迅捷,竟將捕快紛紛打倒,並奪下一口衙役的佩刀,直撲李璉。弓箭手早已一旁等候,直等陳述古下令。
陳述古大喊:“放箭。”蘇軾急忙阻道:“且慢。”話音已晚。十數支羽箭齊射向小柔。蘇祥揮動衣袍,擋去數箭,但無奈仍有一支羽箭射中小柔心口。小柔口中噴出一股濃血,拚盡最後的力氣甩出佩刀,刀直飛入李璉胸膛,貫穿前後,當場斃命。眼見手刃仇人,一口氣鬆下來,身子也斜倒在地上。蘇軾衝上前抱起。
小柔口中盈滿了鮮血,順著嘴角趟了下來。臉上卻依然微笑著:“大人,我…終於報仇了。”
蘇軾的眼眶有些濕潤:“你太傻了。為什麼全都要自己承擔呢?為什麼不將案子報與官府,我一定會把這些罪人繩之以法。”
小柔一口血湧了上來,頃刻染紅了胸前的衣襟:“我…不後悔。大人,你剛才問我為什麼不離開府衙。我…這十五年來,每一天都生活在冰冷的世界裏,沒…沒有一天開心過,沒有一個人關心過我。最溫暖…最溫暖就是跟在大人身邊這幾天。府衙就像…就像我的家。您就象我爹爹一樣。我想叫你一聲爹…爹爹,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