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良品望著大理石地麵上散開的花瓶碎片,足足呆怔了一分鍾。
她居然就這樣打碎了一件古董??!!
趁李嫂在花園裏忙活的功夫,顧良品忙不迭找來個袋子,一股腦把碎片全撿進去。撿著撿著,她蹙了蹙眉,怎麼有幾塊糖果?
時間緊迫,根本不容她多想,顧良品扔掉糖果,鬼鬼祟祟地出了門。一件古董分分鍾要了她一輩子的工資,所以她完全沒心思上班了,打了個電話到公司請假,便驅車直奔李姍家。
李姍的老爸是大學考古係的教授,這幾年退休在家寫書,偶爾出去講講課。顧良品拎著一兜子花瓶屍骨找上門時,他正在津津有味地看電視裏的鑒寶節目。
聽顧良品急赤白臉地道明原委,李教授戀戀不舍地關上電視,左手舉著塊殘片,右手拿著放大鏡,眯起眼睛,一陣三百六十度全方麵無死角的猛瞅。
不出半晌,他咂了咂嘴,如獲至寶地說:“小顧啊,你賺翻了!這是乾隆年間的琺琅彩花瓶啊!”哦不,是她死定了。
顧良品哆嗦著嘴角,連珠炮似地急問:“大概值多少錢?能修複嗎?修複需要多少時間?”
李教授眼裏那抹興奮的光退去,轉瞬扼腕歎息道:“哎,可惜了,碎了。不然估計最少能值個七位數吧。碎成這樣修複起來不容易啊……”
果然,邱家的古董老值錢了!
職業的關係,顧良品對數字格外敏感。她的血槽早已空得一滴不剩了,心口拔涼拔涼的。她和邱子珩冒充情侶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掙口麵子,一分錢沒賺不說,現在居然還要賠上一大筆,尼瑪太坑爹了!!!
李教授不忍心目睹她絕望至極的樣子,好人做到底,他當即給花瓶的殘骸拍了照,傳給一位相熟的古董修複師。
等兩人講電話的光景,顧良品迅速給自己算上筆賬。萊茵嘉園的房子雖然是老媽出的首付,不過月供由她還,再加上吃穿用度,她每月的薪水勉強夠用。算一算這幾年存下的錢,她悲哀地發現,估計隻夠賠個零頭。
正當顧良品糾結於她究竟該賣車賣房,還是賣血賣腎時,李教授掛斷了電話,帶給她一好一壞兩個消息。壞消息是,由於破損嚴重,修複期恐怕會很長,而且費用不菲;好消息是,鑒於是熟人介紹的,她可以分期付款。
這兩個都不算是好消息吧。但弄壞了別人的東西總要賠,顧良品眼下也沒別的辦法,隻得硬著頭皮答應。
離開李姍家,她整個人仿佛虛脫了般,渾身上下沒半點力氣。坐進車裏,她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撥通了邱子珩的電話。
藝術品一旦有了瑕疵,損失不可估量。不管修複師的技術多高超,花瓶也不可能恢複原貌。顧良品覺得除了盡力補救之後,她必須得跟邱子珩認個錯。然後人家要打要罵,她都認了。
綿長的待機鈴聲響了很久,電話才接起,“顧小姐?”
禮貌的稱謂激得顧良品一愣,不等她緩神,Jeff竹筒倒豆似的說道:“邱總正開會呢,看到是你的電話,他讓我跟你說一聲,晚點他再給你回電話哈。”
“……”
既然請了假,顧良品也不用去公司了,她渾渾噩噩地回到邱家。一進門,她便看到空蕩蕩的博古架,心裏一陣揪緊。不知是不是她看慣了架子上擺個花瓶,現在架子突然空了,她覺得特別明顯,特別刺眼。
由於摸不清邱家人的態度,她開始像個犯錯的孩紙一樣,在客廳轉起圈。她手裏緊攥著手機,似是焦灼地等待家長發落。
可直到中午,邱子珩的電話一直沒打過來。倒是老邱董打了個電話回來,說下午帶幾位老朋友來家裏喝下午茶。臥槽,真是要命了!如果老邱董趕在邱子珩之前發現花瓶沒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顧良品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她飛快打開電腦,聚精會神地在淘寶上一陣梭巡。最終,她輕點鼠標,定下兩樣東西。然後選了加急送貨。
下午四點,老爺子回來了。果不其然,他還帶了一幫老土豪。
他上午打電話回家的時候,正好是顧良品接的,他當時驚訝地問她,為什麼沒去上班?她信手拈來個理由:頭疼。老爺子信以為真。這會兒,他大大方方地把她介紹給土豪老夥伴,再自然不過地稱她為“兒子的女朋友”,並且招呼她坐下一起喝下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