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從城樓下來的男人,赫然是跟宋少綰一模一樣的臉,但是宋琉璃很清楚。
少綰已經死了,那一晚雪夜,在她的懷抱中死了。
這個人…隻是個少綰長了一張相似的臉罷了。
“大姐,你不記得我了嗎?”隻見那五皇子緩緩走過來,站立在宋琉璃的麵前。
宋琉璃往後退一步,斬釘截鐵道:“我不認識你。”
五皇子輕輕捋發,那雙曾經少綰的溫暖眸子,此刻卻閃耀著妖冶的光芒。
宋琉璃忽然覺得天地失色,她好像掉進了一個灰色地帶,周圍充斥的。竟然都是她與宋少綰的點點滴滴…
初見時,宋少綰護她。
在江折顏的劍下救她…
很多很多,像是電影回放一般,她和宋少綰…
最後畫麵陡轉,宋少綰被圍堵在皇宮,渾身浴血,最後倒在她的懷中。
…“少綰…少綰…少綰…”
宋琉璃的腦袋很疼,好像有什麼在腦子裏麵為了要鑽出來,咬破了她的大腦。
“啊!”宋琉璃忽然喊叫一聲,挽起的秀發瞬間崩傘,她眸中染血。周身忽然散發出瑩白的光體,將那些籠罩在她身上的灰暗瞬間趕走。
還是在城門,身邊燕無雪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宋琉璃踉蹌,清麗的雙眸落下一滴清淚。
“少綰,這麼大的雪你在這兒跪著幹什麼?”
雪夜,寒風呼嘯如鬼哭狼嚎,一個身穿粉色夾襖的女孩兒舉著一把油紙傘。
那些紛紛揚揚的雪花便落在了她的傘上,精美的紙傘上畫著寒梅,與這雪花甚是相配。
往下,一個瑟瑟發抖的男孩子摟著臂膀,抬起瑩亮的黑瞳看著女孩。
“大姐,我打碎了徐姨娘的花瓶,她讓我跪在這兒認錯。”
女孩麵上一驚,“不過一個花瓶而已,怎麼要你跪在這天寒地凍的雪地?”
徐姨娘仗著生了宋天成,水漲船高,連正夫人的氣勢都壓下去了。爹不在家,那徐姨娘倒是要翻天了!寧姨娘敢怒不敢言,在院中哭斷了腸子,卻隻能任由自己兒子跪在這寒雪飄飛的雪地裏麵。
“我…”男孩欲言又止,忽然眸中驚恐,身子往一邊側躲。
女孩驚訝,還沒想明白,卻被一顆石子兒扔在了後腦勺。
她慍怒回頭,見後麵一個黃色衣裙的女孩兒,赫然是她的二妹,宋翟玉。
“你幹什麼!”宋琉璃咬牙怒道。
宋翟玉邁著小步子,蹦蹦跳跳的過來,“你走遠點兒,我娘正在懲罰他呢,你要是敢有什麼怨言。小心我娘連你一起罰了!”
宋琉璃雖然年歲尚小,但是腦子中對這宋府的一切還是心知肚明的。她娘不爭權,卻並不代表一個庶出敢騎到她嫡出的頭上。
“徐姨娘敢罰我?我娘都還沒說話,宋府什麼時候輪到徐姨娘做主了!”宋琉璃的反駁宋翟玉並不買賬,反而愈加得意的說。
“我娘為宋府生了男丁,有本事,你讓你娘也生一個?”
宋琉璃本就是知書達理的孩子,鬥嘴鬥不贏宋翟玉,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兩人鬥嘴的時候,一旁的宋少綰卻是冷得瑟瑟發抖。
宋琉璃急忙將宋少綰扶起來,關切道:“少綰,你沒事吧?”
“…冷…冷…”宋少綰抖索著身體,發紫的嘴唇隻顫出這麼個‘冷’字來。
“走,跟我走。”宋琉璃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宋少綰的手搭在肩膀上,小小的身軀扶著另一個冰冷的身體。
宋翟玉瞪眼,大聲道:“你敢帶走他!我讓我娘處罰你!”
“你去喊啊!”宋琉璃越走越遠,宋翟玉去氣得在原地跺腳,好一會兒。才跑到徐姨娘那裏去找徐姨娘,可是徐姨娘也隻是歎氣。
算了,誰讓正夫人是她娘呢?
自己現在還不能正麵和夫人交手,萬一落得個死無全屍就不好了。
宋琉璃將宋少綰帶回自己的屋子,讓薄荷給她準備熱水。
兩個小女娃就在院子中忙活了大半夜,終於把宋少綰弄醒了。
外麵鵝毛般的大雪還在下,三個孩子對視,都發出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
“大姐,記起我了嗎?”
城門下的五皇子淡笑,墨發飄飛。
宋琉璃定神看著他,幽幽道:“八荒神君,你這是何苦…”
一眼識出對方真身,冰恒玉的神力恢複,雙唇如冰。
前世今生,今生前世,她們經曆太多的身份。經曆太多的事情,卻依然沒有忘記萬年前…
“我追你三生三世,到最後,你依然不是我的。”
那人忽然周身散發著如火一般耀眼炙人的光芒,再現,他便是穿著金色盔甲,絲發如雪的八荒神君。
天界第一戰神!
他擁有最高的榮譽,曾幾度征戰魔族,與四魔獸對打百年,不分輸贏。
他生性好戰,滿腔熱血。卻…傾心上仙冰恒玉。
若沒有火溟的出現,若沒有天條的束縛,他和冰恒玉。
也會是一對神仙眷侶。
正如凡塵中的宋少綰與宋琉璃,他們互生好感,卻因為身份倫理,因為火溟的轉世,江折顏!
最後天人永隔!
“既然你已經明白,又何必執迷不悟?”冰恒玉反問,眼睫處都若有似無的綴著冰花。
她是一塊千年不腐,萬年不化的寒冰,縱然化身成人,周身依然有著不可忽略的寒氣。
“本君不甘心!”八荒神君忽然將目光投向冰恒玉的身邊,眸中閃耀著如同他的氣焰一般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