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程龍悠悠醒轉,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他掙紮著想要坐起來,胸前和左臂傳來的劇痛卻提醒他現在還是重傷未愈之身。無奈隻能躺回床上,默默打量著這個陌生的地方:很粗陋的一間木質小屋,除了他身下的那張床,屋內幾乎就沒有什麼擺設。隻是這樣一間小小的屋子居然會有兩扇門窗,這就讓人有些捉摸不透了。
其實這個問題不難解釋——從床身的輕微搖擺和隱隱約約傳來浪花輕叩船舷的聲音,程龍可以肯定此刻自己正身處一艘船上;再由船體搖晃的幅度來看,這艘船顯然不大。
就在程龍暗自猜測這艘船主人身份的時候,門開了,一人手端一隻瓷碗的東西走了進來。
程龍一眼望去,驚呼道:“是你!”
這個走進來的人,赫然是曾與他在賭場有過一麵之緣的三撇胡。
似乎早就料到程龍會做此反應,三撇胡隻是微微一笑。然而這一笑落在程龍的眼中,隻會讓他越發覺得此人實是高深莫測。
在程龍還在胡亂猜測的時候,三撇胡已經走到床前,將兀自散發著熱氣的碗遞到他麵前,淡淡道:“我料到你該是醒了。這碗藥剛剛熬好,趁熱喝了吧。”
他的聲音中正平和,笑容更是使人如沐春風,很容易讓人對他產生信服的感覺。程龍看了他一眼,這才小心翼翼地用手支撐著坐了起來,接過他瓷碗,兩口就將裏麵的藥倒進了肚。
三撇胡搖頭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像你這樣喝藥的。”
程飛不無得意道:“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個世界這麼大,你沒見過的事兒還多著呢。何況藥是苦的,何必細品?”
三撇胡“呃”了一聲,饒有興致道:“你怎麼知道這藥就一定是苦的?”
“難道不是嗎?”程龍笑道:“那就可惜了,我已經喝光了。下次吧,我會細細品嚐的。”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和這個三撇胡才隻是第二次見麵,說起話來卻像是相識多年的老友,沒有半點拘束。
“我的藥又豈是你想喝就能喝到的?”口中說著程龍無法理解的話,三撇胡接過他手上的空碗,順手扔出窗外。
“你這是幹什麼?”程龍奇道。
“沒聽說過藥到病除嗎?”三撇胡道:“既然你已經喝完藥了,那還要這隻碗做什麼?”
“不是吧!”程龍誇張地喊道:“你以為你是華佗再世啊!對你的藥這麼有信心”
“那當然。”三撇胡傲然道:“我這人就是這樣。要麼,就不去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你喝下我這碗藥,我敢保你不出三個時辰,立刻就和以前一樣生猛。”
“太玄了吧!吹牛都不打草稿。”程龍猛翻白眼。他自家知自家事,既然胸口還在疼痛,就說明傷口還沒愈合。而那麼大的傷口,又豈是三個時辰就可以醫得好的?”
“你不信?”三撇胡笑得很古怪:“沒關係,你很快就會相信了。”
“信你才有,哦……”
三撇胡笑道:“怎麼樣?”
程龍的臉漲得通紅,右手揪著胸口,左手指著三撇胡道:“你給我喝的到底是他媽什麼鬼東西?怎麼我的胸口這麼癢?”其實他不隻是胸口癢,他的左臂同樣是奇癢難耐。隻是和胸口比起來就有些微不足道了。
三撇胡板著臉,一本正經道:“年輕人,說話不要老是帶些羅嗦,那樣是會讓人以為你沒教養的。”
“我就是******喜歡出口成髒,你娘的又能把老子怎麼樣?哎喲……癢死你爺爺我了。”兩句話,就升了兩輩。
三撇胡沒有和程龍計較,反倒站在一側發起呆來,嘴裏還念念有詞道:“我老子?我爺爺?嘿,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老子,還有爺爺了。行,小子,還是你強。”最後這句話卻是對著程龍伸出大拇指說的。
程龍隻看到三撇胡嘴裏一陣嘰裏咕嚕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接著就伸出大拇指稱讚自己。毫無疑問,三撇胡嘰裏咕嚕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但程龍卻也沒有還口。不是無話可說,而是傷口處麻癢的感覺越發明顯,以至於讓他沒有力氣再與三撇胡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