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雲同楚君卿二人隨著佟德興步入了這古色古香的院落，繞過影壁便是前廳，正堂上一個碩大的翠玉牌匾，赫然刻著遒勁有力的四個金字：前功盡棄，林子雲不禁失笑。楚君卿見林子雲笑了，便順著林子雲的目光看去，當自己的目光落在那四個字時，不禁也笑出聲來。
佟德興道：“頭一次來此都會笑的，都很奇怪陳先生為何將這四個字題在正堂。”
林子雲道：“是啊，陳先生是愛開玩笑麼？”
佟德興搖頭道：“並非如此，陳先生是不苟言笑的，這四個字有來曆。陳先生常道‘好漢不提當年勇’，自己曾經的輝煌不重要，人要盡量忘記自己過去的成就，不然人生則會止步不前，是以將‘前功盡棄’四個字視為自己畢生的信念。”林子雲、楚君卿二人聞此，當真又對陳超群敬佩幾分。
佟德興引二人往後院走，林子雲道：“佟兄所言果然不錯，你我此生還會再見，沒想到這麼快便遇到了。”
佟德興笑道：“在下跟隨陳先生多年了，看你們愛國、仗義，又是奉京大學的學生，想必陳先生會收你們入他的麾下。一會你們見到陳先生要悄聲些，陳先生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在後院喂他的兩隻鷹，大說聲話莫驚了鷹，十分危險。”
楚君卿問道：“陳先生還養鷹？”
佟德興道：“養啊，那兩隻鷹聽話得緊，陳先生給他們起了兩個洋文名字，一隻小的叫‘德謨克拉西’，稍大一點的那隻叫‘賽因斯’。”
楚君卿疑惑道：“Democracy和Science？”
林子雲道：“就是德先生和賽先生麼，民主、科學？”
佟德興道：“那我便不懂了，這倆名字我還是花了好久才背下來的。”
三人說著話，便到了後院。隻見陳超群一席醬色大褂，左手拄著一根文明棍，右手拿著一塊牛肉正在喂鷹，嘴裏念叨著：“Democracy，你要多吃啊，你看看Science長得多快！”隻見那隻叫Science的大鷹在天上盤旋數圈，緩緩落於院落中的一棵楓樹上，將一雙巨翼收起，昂首睥睨著眾人。
Democracy吃得正歡，長嘯了一聲，Science在樹上隨聲唱和。陳超群將手中最後一塊肉喂完之後，喝道：“孫千！來把東西收了！”言罷，一個矮個子男子如一團旋風奔到陳超群麵前，將裝肉的木桶提了起來。
但見那叫孫千的人一身粗布衣，一副窮苦像，毫無書卷氣卻戴了一副極厚的眼鏡，幾乎看不見雙眼的存在，脖子上還掛著一串與渾身極不協調的藍色珠鏈。那珠鏈每一顆珠子都是菱形，且打磨很粗糙，上邊還雕刻著奇怪的符號。林子雲心裏一驚：“怎麼這裏的仆役打扮得如此怪異？難道他是被陳先生捉來這裏做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