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緩緩的站起來,冷冷的笑了笑,兩行熱淚滾滾而下,淡淡的道:“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閻樂麵如霜,大手一揮,百餘士卒蜂蛹而上,頃刻間將胡亥寢宮內的宮女郎官宦官盡數殺絕,生生將胡亥圍在其中。
胡亥麵無血色,心知必死無疑了,於是苦笑幾聲,道:“在我死之前,可以讓我見見丞相嗎?”
閻樂搖了搖頭,道:“你不要妄想了,丞相大人不想見你,你是自己動手呢?還是要我幫你?”胡亥聞言,已然心死,舉著手中的短劍便要自盡。
此時,一個絕色女子擠了進來,跪到胡亥跟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淚如雨下的哭訴道:“陛下,臣妾有負於你,臣妾願與陛下一同赴死。陛下,丞相大人於臣妾有大恩,臣妾隻能負了陛下。臣妾不求陛下能夠饒恕,隻求能與陛下一同赴死。”
胡亥冷眼望著那女子,慘慘的笑了笑,不住的搖頭,痛苦的流著淚,道:“婉清,是你的告的密嗎?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你?你知不知道被心愛的人出賣是多麼的痛苦,你好殘忍,你好殘忍!”
李婉清聽了胡亥的話,哭得香肩抖動,幾欲氣絕,旁人看了,忍不住都要掉下淚來。
“喲喲喲,在這裏演生死別離呢,我趙高是不是來晚了?”
趙高不知何時進的寢宮,此時正冷眼瞧著被圍困起來的胡亥,冷不丁的來了那麼一嗓子。
胡亥哼了幾聲,黯然道:“趙高,你終於還是來了。”
李婉清見了趙高,跪著爬過去,拉著趙高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幹爹,你放過陛下好不好,你放過陛下好不好?”
趙高沉著臉,甩開李婉清,喝道:“你讓我放過他?你先問他放不放過我?”
李婉清被甩翻在地上,柔弱的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良久才喘過氣來。胡亥看在眼裏,突然慘笑一聲,道:“趙高,我已經記住了你的樣子,到了陰曹地府,我一定會回來找你。”說完,手中的短劍往左胸上猛然插去,隨後緩緩的倒了下去,一股熱血沿著地麵一直流到趙高的跟前。
李婉清見胡亥倒在血泊中,身子一抽,昏死過去。
趙高死死的盯著胡亥的屍體,低低的哼了一聲,臉上略過一絲快意,半晌之後,冷冷的道:“胡亥,你這小子死了,哼,哼,就這麼死了。唉,說起來你也怪可憐的,我趙高能有今天也完全是拜你所賜。也罷,也罷,誰叫你生在帝王之家呢,我就用平民之禮把你埋了吧!盼你來世好好做個平民,平安的過完一生,再不要糾纏於宮廷的權利鬥爭了。”
說著,趙高把目光轉向李婉清,歎息了一聲,繼續道:“這丫頭幫了我一個大忙,倒不枉費我一番辛苦養育。可憐的孩子,你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這個短命的小子。”
閻樂向來謹慎,擔心胡亥是詐死,便親自補了幾刀,確定胡亥必死無疑了,這才走到趙高身旁,道:“丞相,接下來該做什麼?”
趙高緬懷了一番,悠悠的道:“用平民之禮把胡亥埋了,對外就說他得了失心瘋,自己殺了自己。”
閻樂點了點頭,道:“丞相說得有理,那婉清又該如何處置?
趙高瞟了一眼婉清,道:“她也怪可憐的,把她帶回去好生安撫,她要是胡鬧,就把她關起來,等她忘了這茬,再把她放出來。”
閻樂歎了口氣,道:“也隻能如此了。”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丞相,你打算立誰為三世皇帝?”
趙高麵色稍沉,略作思索,道:“我先暫代一段時間,如果大臣們有疑異,能殺的先殺一部分,實在不成的時候再把子嬰請出來。子嬰寬厚,定能服眾,隻要不給他實權,我同樣可以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閻樂聽了,似有些失望,不過卻沒有表露出來,微微點了點頭,道:“丞相大人言之有理。”
……
一個年輕的宦官一路小跑而至,停在馬車旁,把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的給韓談說了一遍。
韓談淡然一笑,擺擺手讓宦官回去,頗有些得意的道:“陛下,現在您可以相信老奴了吧?”胡亥也聽到了宦官的話,顯然是不敢相信,不停的搖著頭,愣了好一會兒,才道:“韓談,你真是料事如神啊!朕不得不服,不得不服啊!”
韓談嘴角動了動,有心說上幾句,終究還是止住了。此時此刻,坐在馬車上的這個人,是胡亥,而又不似胡亥,他有些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