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將泰阿劍放還入劍鞘,目光落到龍案上的那一卷竹簡上,不由眉心緊鎖,一字也不落的從頭看到尾。看完之後,哀歎幾聲,對子嬰道:“子嬰啊,你說像這樣當皇帝有意思嗎?”
子嬰搖搖頭,道:“回陛下,沒意思。”
胡亥上下打量著子嬰,道:“那你這是?”
子嬰一怔,很快明白了胡亥的意思,慌忙脫下龍袍,摘掉冕,跪倒在一旁,道:“陛下,庶民知罪,請陛下降罪。”
胡亥擺擺手,道:“下去吧。”
子嬰“諾”了一聲,起身走下台階,靜靜的跪在大殿上。此時,大殿上的文武大臣個個惴惴不安,既希望胡亥扳倒趙高,又擔心胡亥秋後算賬。
大殿上變得異常平靜,胡亥不說話便沒有人敢說話。站在胡亥身旁的羅雪柔,依舊是一副冰冷如霜的模樣,仿佛對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
胡亥的計劃非常完美,他給趙高設下八麵埋伏,其目的不但要殺死趙高,還要打垮趙高勢力的意誌。眼看一個時辰過去了,韓談還沒有回來,胡亥隱隱有些擔憂。計劃始終趕不上變化,隻要一環出錯,再無懈可擊的計劃都有可能失敗。
“不,不會。”胡亥默默地說著,這一次,他信心滿滿。
遠遠看見韓談走進大殿,胡亥笑了,第一次笑得如此燦爛。壓在他身上的大山終於倒了,迎接他的將是無盡的光明。
韓談的身後,子澤和莫言押著趙高緩緩走來。趙高衣衫襤褸,臉上一片血漬汙垢,身上多處地方都已經擦傷,走路一瘸一拐,狼狽得幾乎認不出他原來的麵目。剛剛還是耀武揚威的丞相,不到兩個時辰就成了這般模樣,可憐可歎。
胡亥冷眼望著趙高,笑道:“趙丞相,這身副打扮很適合你嘛。”
群臣轉身回望,個個喜笑顏開,有幾個大臣磕頭如搗蒜,拜道:“陛下英明,趙高霍亂朝綱,意圖篡位,應該車裂於市,以儆效尤。”
趙高循聲望去,但見說話的人都是他之前的心腹,不由怒火攻心,罵道:“你們這些王八羔子,想我趙高待你們不薄,沒想到這麼快就翻臉了,真是一群白眼狼。”
那幾個大臣剛想回罵趙高,胡亥抬手壓了下去,微笑著道:“小高同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說你一天隻顧著幹壞事,如今成了落水狗,有誰會幫你說話呢!”
趙高哼了幾聲,冷冷道:“胡亥,你也好不到哪裏去,想我趙高指鹿為馬的時候,這些大臣可都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貨色,你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了吧!”
胡亥歎息一聲,道:“小高啊,你怎麼還不開竅呢!他們隻是怕你,你現在再指一個給朕看看?”
趙高冷笑幾聲,道:“胡亥,現在大秦已經分崩離析,你也蹦躂不了幾天了。我死之後,我故鄉的人會把我當成英雄,而你隻能當你的亡國奴。”
這句話說中了要害,胡亥臉色稍異,心中升起一陣惆悵,忽然指著趙高,道:“咦,你怎麼還不跪下?”
趙高來不及反應,莫言一腳踢在趙高的腳肚上,隻聽“嘭”的一聲,趙高一個踉蹌跪在殿上,不由慘叫一聲。
胡亥抓起龍案上的竹簡,奮力扔到趙高的頭上,罵道:“趙高,你這般胡作非為,你媽知道嗎?”
群臣聞言,皆是一怔,連韓談等人也覺得詫異,不明白胡亥這話什麼意思。胡亥自覺失言,旋即又道:“趙高,你想當英雄是吧,朕便成全你,你說吧,你想怎麼死?是車裂,還是腰斬?”
趙高掙紮著要站起來,卻被莫言死死的按著,半點也動彈不得,氣急敗壞的道:“胡亥,你想如何便如何,死有何懼,隻可惜我看不到大秦滅亡的那一天了。”
胡亥閉目沉思了一會兒,暗想:“殺了他反倒成全了他,不如把他留著,慢慢的折磨。”主意打定,隨即緩緩道:“趙高,朕之前太阿倒持,不過是試探於你,沒想到你果然是狼子野心,也罷,朕不殺你,朕要讓你看看,朕如何用這把泰阿劍重振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