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王府管事的趙嬤嬤帶著兩個仆婦走進秋風苑,從食盒裏取出一碗黑黑的藥汁。
“王妃,請服藥!”
淺墨見了這黑稠泛著苦味的中藥,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小姐……”玲兒以為王爺又要來折磨淺墨,她拽著淺墨的衣服,囁嚅。
淺墨卻不懼,她拍拍玲兒的手,示意她安心,他說過不會讓她那麼輕易死掉,那這藥自然不會是毒藥。
她猜,這應該是防止有孕的藥。
嗬!淺墨如水的雙眸中閃過譏笑,其實就算他不送來這藥,她也會想辦法不讓自己受孕。沒有愛情的基礎,勉強生下來的孩子根本就不會有幸福。
再者,她也根本就不想要一個魔鬼的孩子。
沒有任何推拒,淺墨一把接過藥碗,眉頭都不皺一下,頭一仰,“咕嘟”幾口就將那濃稠的藥汁吞了下去。
“咳咳……”那藥汁濃烈的苦味令淺墨一陣反胃,她不由皺著眉頭扒著床沿幹嘔。
“小姐,您沒事吧。”玲兒緊張地端水給淺墨漱口,一邊輕拍她的後背。
趙嬤嬤見淺墨這麼爽快就喝下了藥,眼光不由微微一變,再看淺墨時,她的眼神中帶了一絲考量。
時間如流沙滑過指尖,轉眼淺墨來到這個異世已有兩個多月了。
她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臉上的鞭傷也隻剩下淡淡的印痕,隻是每到刮風下雨的天氣,那曾斷過腳筋的傷處便像是有千萬隻螞蟻正在齧咬一般,酸痛難耐。
五月的天氣已然變得燥熱,從那日回門之後到現在,淺墨再沒見過楚煜。
聽送飯的小廝說王爺最近都不在王府中,因為本與天岱交好,年年納貢的赤烏國突然爆發內亂,宰相想要謀朝篡位,正糾結軍隊集結在赤烏國都外叫囂,那些士兵都是土匪,凶殘成性,見人就殺,這樣一來,必然導致西南部動蕩不堪。
百姓害怕戰爭,紛紛逃難而去,而天岱必然派兵維穩,可此時,北部的金國也在蠢蠢欲動。
禍不單行,一個多月前,天岱南方數省又爆發了百年不遇的大洪水,百姓流離失所,餓殍滿地,加上有心人的暗中挑唆,饑餓的災民四處作亂,一時民不聊生。
天岱的皇帝又不理朝政,楚煜作為攝政王,自然忙得焦頭爛額。
就此,淺墨被冷落在王府最偏僻的角落裏,無人問津。
除了小廝按時送來必要的一日三餐,這座秋風苑幾乎無人光顧。
而且這兩個月來,由於楚煜的命令,她被一刻不停地監視著,連秋風苑的大門都無法邁出,她被囚禁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有時候她不由會想,她的這一生是否就已這樣結束。
這一日,天光晴好,高遠的藍天上飄著幾朵白雲。淺墨坐在芭蕉樹巨大肥厚的葉片下,看著日光透過竹枝灑下的光影出神,手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一隻小巧的玉笛。
說起這玉笛,還是自從那晚消失後就沒再出現的溫青崖派人夾在送飯的食盒裏帶進來的。
玉笛長不過十來厘米,通體碧綠,其實,這隻不過是一隻做成笛子模樣的暗器,隻要她在那凹陷處按一下,下端便會射出無數細小的綿針。
溫青崖說那針上淬有麻藥,不會致人於死,隻會讓被射到的人無法動彈。他說他有要事在身,無法前來看她,但是卻已在王府中安排了人照顧她,淺墨並不知道那人是誰,隻是自從溫青崖帶了話來,她的生活明顯比以前要好很多。
“小姐!”淺墨兀自出神,玲兒到了她身邊叫了她幾聲她才反應過來。
將玉笛收進袖子裏,抬起頭,淺墨微微一笑,接過玲兒遞過來的茶水飲了一口,其實說是茶水,卻沒有茶葉,隻不過在清水裏放了幾片幹了的茉莉花片,沒有茶味,但自有一種清香縈繞。
她是個大婚之夜便被貶為奴的下堂妃,在王府的待遇可想而知,沒有月俸,沒有賞賜,每一天,除了白粥就是白飯,連一滴油腥和一根青菜都看不到,更不要說是吃肉喝茶了。
每一日這樣清苦的日子過下來,看著玲兒的下巴越來越尖,淺墨的心中滿是心疼和愧疚。
如果玲兒不是跟著自己,就不會受這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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