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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臥後清宵細細長（四）習慣
132四，六，三，三，八，三，二，。
刑部大牢關押的都是一些重犯，雖然是白日，大牢裏卻是陰氣森森，牢室裏四季不見陽光，隻在牆角點著一盞燈，昏黃的光暈照出一個個縮在牢房角落的犯人。他們全都蓬頭垢麵，一動不動，無精打采地靠在牆上，偶爾有人聽到響動抬起頭來，也是麵如厲鬼，身似骷髏，雙眼呆滯無神。
恐懼和無助讓他們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在胸肺間還存著一口氣，對他們而言，可能活著隻是煎熬，死去才是幸福。
獄卒停在一間牢房外，低聲囑咐淺墨不要耽擱太久，便走了出去。
淺墨發現這間牢房相對來說要稍微大一點，被褥齊全，有一張桌子和凳子，溫富貴正坐在桌旁，雙手搭在腿上，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桌子上亮著一盞油燈，竟然還擺著筆墨紙硯，淺墨不由微微蹙眉，冷諷道：“爹還真是好興致，都進了刑部大牢了，竟然還有雅興寫字作畫。”
溫富貴聽到響動，一轉頭就看到淺墨站在牢房外，他激動地站起來，幾步走到淺墨麵前，聲音都有絲顫抖，“墨兒？你來啦？”
待淺墨看清他的模樣不一驚，溫富貴仿佛是在一夜之間老了許多，兩鬢斑白，雙眸渾濁，連脊背都有些佝僂了。
“二小姐救命啊！”
此時被關押在幾個隔壁牢室的溫家人一聽淺墨來了，頓時一個個撲到牢門前，大聲哭喊起來，玲兒一見到二夫人和她姐姐，也跑過去和她們抱著哭作一團。
“都給我閉嘴！我還沒死你們哭什麼喪？！”溫富貴被那哭聲吵得心煩意燥，不怒喝一聲。哭聲頓時戛然而止，隻剩下一些恐懼的哽咽。
淺墨看了看溫富貴，見他眼中也是強作鎮定，不由冷冷一笑道，“溫家落到如今這種地步，可不是爹和姐姐的功勞！瞧啊，姐姐一定是事先知道了消息，躲起來了吧？”
“墨兒”溫富貴一時語塞，他垂下眼瞼，無措地絞起手來，囁嚅道：“墨兒，爹知道做錯了事，當初爹就不該相信青蘭的話，但是那些錯都已經鑄成了，爹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爹一死倒沒什麼，可是你看這上下老小還有百餘號人，爹真的不忍心看他們跟著爹一起人頭落地啊。”
“哦？爹什麼時候也變得那麼仁慈了？當初明知道我嫁進楚王府，必是死路一條，也沒見您老人家心疼一下嘛！”看著溫富貴蒼老的容顏和被關押在隔壁眾人乞求的目光，淺墨心幾乎就要軟了下來，但是她立刻又想起自己代溫青蘭受過的罪，還有夏侯楚煜毒發時那種痛不欲生的模樣以及她撫過他臉時，手下起伏不平的觸感，胸肺間頓時又是一股氣冒了上來，淺墨眉梢一挑，嘲諷道。
溫富貴也不敢說什麼，隻是一直低聲下氣地乞求：“墨兒，爹知道你怨爹，可是如今爹真的知道錯了，你現在就是一刀殺了爹，爹也絕對不會縮一下脖子，但是爹求你救救溫家，你也不忍心看著他們死的對不對？”